萧宗良谋害权臣一事真相大白后,本属于谢容的战功自然也全补了回来。
皇帝升任他为从一品镇国将军,执掌军政权宜,赐爵位置府邸,封赏无数。
谢府内,谢啸挥袖大笑,好不畅快得意。
他拍一拍谢容的肩:“咱们谢家也算世代从武了,却没有一个能做到吾儿这么出色的,不愧是我谢啸的儿子,天生的将相之器啊!”
说到这。
谢啸又不免心下一叹。
若是谢韫能认回他这个爹,那,才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就算有一天西去,到地下面对祖宗也能挺直了腰杆,他子嗣是少,可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是奇才啊!
可惜,可惜。
早知,他就是冒险也要偷养着那苏氏……
“许久未见言之了,这孩子也不回府来看看,定是他那作孽夫人在其中主使,”谢啸喃喃气哼,又对谢容说,“你与言之一起长大,现在又是义兄弟,平时与他多走动些,官场上也该互相帮扶,切莫生疏了才是。”
一旁的顾氏皱眉,倒未说什么。
谢容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好。”
出了厅房,顾氏与儿子走一道,不禁笑道:“你父亲对言之倒是真的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言之也是咱们家亲生的呢!”
谢容似随意问道:“父亲以前可有过什么妾室?”
顾氏一怔,随即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顾家家风严谨,你祖父祖母尤其看重纳妾一类的规矩,不仅家族男子及冠之前不允沾女色,不允纳妾,就是女子出嫁也不选那有妾室的,你父亲自然不曾有过,否则我可不嫁进来。”
顾家书香门第,彼时谢家还未有现在风光比不得顾家,是谢家老爷子做主求得这门亲事。
谢容便也未再说什么。
顾氏一拍掌心:“对了,你自平安回京后还未办过接风宴席,如今害你的人已被斩首,我也放心了,不如就这月底在府里补办个接风宴吧。”
“嗯,母亲安排就好。”谢容语气无甚起伏道。
顾氏拿眼端详着儿子愈发冷厉的面容,不禁暗暗一叹,这性子怎么就越来越冷了?
若是……
“昨日啊,我在街上碰见了赵巡抚的夫人和千金,那姑娘出落的可是真漂亮,且瞧着就有才情,我看着是极为顺眼。”
“我看那赵夫人,很是有意与我结交,阿容,你如今年纪也早该娶亲生子了,不若找个时间我来做主给你约那赵家小姐相看一面?”
“不必,孩儿暂且对男女之事无意。”谢容淡道。
“这……”顾氏一时凝噎,谢容也未再多言,朝她颔首便告退先一步离开。
顾氏在原地望着儿子远去的挺拔身姿,心里莫名盘旋着股不祥的预感,之前还答应娶妻之事全凭她这个母亲安排,现在,怎么又无意了?
二十有一正逢鼎盛壮年,血气方刚的,她就不信这个年纪的男子会对那男女那档子事没有欲望!
……除非好龙阳或者不能人道!
思来似乎是天山寺一事后,这儿子情绪愈发冷沉,让人看不透了……
*
冬月将至,天气转凉。
谢家为谢将军举办的接风宴,谢韫作为义兄少不得要到场。
按情理来讲,谢容还要喊锦宁一声嫂嫂,这种场合她也该到场才合礼,可因着三人关系比那乱葬岗还乱还糟,就默认她是不去的。
临走,锦宁送谢韫到门口。
夫妻俩依依不舍地分别,那相缠的指尖终于快要放开时,锦宁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掌:“我,我也跟去吧,不然谢伯父又该觉得我没良心,不懂礼数了。”
其实去不去谢啸都是不待见她,她亦无所谓。
不过就是不放心谢韫罢了。
到底怎么个不放心法,她心里也乱糟糟的难用言语来描述。
谢韫看着她,脸上倒没有什么过多情绪,温和点了头:“依你。”
……
来赴宴的宾客很多,受邀没受邀的都来贺喜,几乎快要踏破谢府的门槛。
只因谢容死而复生归来风光丝毫不减四年前,又被委以军政重权,可见皇帝对这谢将军有多么信任倚重,朝堂大小官员都想来露个脸能巴结上谢家是最好。
谢韫牵着锦宁避开宾客多的廊园,由小道走去宴厅。
顾氏看到俩人笑着亲自迎上来:“可有半个月未见到你们俩了,这下终于把人盼回来了!”
谢啸老脸上也罕见带了喜色:“来,言之,你阿弟在里厅与王丞相说话呢,你也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不急,”谢韫神色平淡,没什么应酬的心思,“等他们谈完话出来再寒暄也是一样的。”
谢啸听此皱眉,再一看到他身旁的锦宁,俩人还牵着手,顿时气闷。
这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太上心!!
男人志在官途,岂能沉溺女儿温柔乡?没出息!这一点倒是没随到他!
锦宁也不在乎谢啸像瞅狐媚子一样暗戳戳瞪她的眼神,她就紧跟着谢韫,还是顾氏来牵过她的手,打趣似的:“哪有这时候还黏着男人不放的,他们男人有男人的应酬,咱们女人也有女人的玩乐,跟我去花厅,带你认识认识人。”
锦宁就有些脸红了。
是。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走哪都只黏着谢韫,如今一回味,身边竟是没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甚至丧失了交际的能力。
若说以前和谢容谈的时候。
她是被禁锢着,想要私人空间。
如今对谢韫,倒似是没被禁锢,却反一点离不得他了。或许,这就是爱的魔力?
“那我过去了?”她望着他说,谢韫微笑着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嗯,我就在这等你。”
来赴宴的女客并不多,花厅里除却顾氏平日交好的几个夫人,便都是些十六七岁的闺中少女。
顾氏为锦宁一一介绍过那几个夫人。
“阿宁,这是赵巡抚的夫人和千金。”
锦宁乖觉问好,却察觉那赵千金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过于灼人,她不动声色迎上去,那姑娘对她嫣然一笑:“宁姐姐好。”
“妹妹也好。”客套地应了这句,锦宁转开视线,却忽地一愣,倒是看到了熟人。
是方明月低眉跟在赵夫人与她女儿身后。
她听到那赵千金称她‘方姨娘。”
锦宁反应过来后,十分难以理解但尊重,方明月没选她为她挑的宋郎君,最后竟是去做了大官的妾室。
“她便是你那四妹妹?让谢将军爱若珍宝,却在将军死后转眼又嫁作他的哥哥?”赵芙儿打量着不远处吃糕点的锦宁,饶有兴致地问身旁的方明月。
方明月点头,暗自愤懑地绞紧了手帕。
她如今为妾,费劲心机勾搭上赵巡抚享荣华宠爱,来到这却还是是低人一等。
可她这妹妹什么都不做却依旧风光……她瞧不起她吧?鄙夷她做了个妾?!
方明月难堪之余亦有些存疑,那谢将军以往对锦宁如此专情霸道,连她出门都派人监视着,如今怎么就放任她与其它男人夫妻和美,不雷霆震怒、恨杀之?
……
锦宁从花厅出来,却是没看到说等她的谢韫。
她原本就是不放心他才跟着出来,现在便有些不安,问了下人也说不清楚,正焦急着,左安现了身:“郎君去了和您以前住的院子,说是有件东西忘在了那,去看一看可还在。”
锦宁听此稍稍松了口气,决定过去寻他。
谢府的路她自然是熟的。
可还离那院子远着,才踏过一个廊桥,她便看到了人。
她刚要出声喊,却瞧见了圆柱掩映后,谢韫对面还立着另一道高大玄黑身影。
下一刻,就见那玄黑青年猛地抬了腿朝谢韫狠力一踹,正踹向他心口。
刚寻到此的锦宁眼睁睁看着夫君摔在廊下长椅上,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那人却还不罢休。
上前一步掌心扼住谢韫的脖子,看着便是要再次逞凶要他的命来。
锦宁大骇!直被这一幕冲击得耳鸣目眩,当即什么都不顾就冲过去,同时颤声嘶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