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谓外圆内方的白尚书,分明是外浊里也浊,一条贪利如命的老哈巴狗!
素有贤名的赵氏,乃是个市侩奸妇人,院中植迷药,还种了合欢树。
反倒是原以为恶毒心机的二小姐,越看越穷酸,又机灵又呆,令人心痒痒,素来自制力强的他,也起了赏玩之意。
喉结微动,他掩饰般地饮了口茶,打断自己大开大合的思绪。
簪花少年在他沉思的时候大气不敢喘,以为这位在破解什么惊天秘密,谁知萧清绝的目光下一刻便落到他的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东西呢?怎么还没拿来?”
片刻后,望着萧清绝满意离去的背影,簪花少年不住称奇:“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连这位身上竟然都有些人气儿了!”
帘后抚琴的花魁走出,妖媚又哀怨地轻打罗扇:“这样俊秀风流的人物,怎么偏沦落到与白二小姐这样的女子纠缠,不识字的女子,哪怕到我们楼里,那也是价钱最低的!”
“人家是家世清白的大小姐,跟咱们这样的下九流如何比得。”少年却不以为然,“且没准这位就喜欢这个调调,我瞧他虽口头嫌弃,却分明是食髓知味了!”
白若离下马车时尚且有些乏力,被清溪扶着,勉强往里走。
到了门房处,暗卫墨酒使人开门,朱红色的大门开到一半,传来厉斥:“谁准你们给侧妃开正门的?”
翠雾气势汹涵地走出门,使了个眼色,明玉轩的人立即把门关上。
门槛下的土土被风带起微扬,门上铜环重重扣落,两边石狮怒目圆睁。
她极快地行了个礼:“侧妃在家的礼数是白学了不成,竟往大门走,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白若离懒得说话,道:“那走侧门吧。”
侧门还离她白柳轩近呢!
翠雾以为有硬仗要打,谁知她转身就走,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在白若离即将登上马车时,门后的白清微先沉不住气了,命人打开大门,两手交叠放于身前,缓缓行了过来。
她换了新的云锦天光裙,耳间明月珰,发间折云幻月的流苏银钗,虽素美却奢华,恰此天光半明半暗之际,如月宫仙娥。
而素淡的妆面上点点珍珠,是如今最时兴的珍珠妆,眉间花钿与红唇相映,连白若离也怔了。
太美了。
不过也是,白父乃美男子,生出的儿女又岂会逊色,只是白清微从前都端庄素雅,甚至有些老气,如今精心打扮,才更让人眼前一亮。
白清微望着众人惊艳的表情,悄悄重建了临近崩溃的自尊,面对白若离的底气也足了几分。
她轻咳一声,佯装淡然:“妹妹要将王爷也带去侧门吗?”
双眼直勾勾看着马车,多么盼望二殿下能不经意撩开车帘,发现她的美貌,一眼万年,而后将白若离踢到一边,处处冷落。
再之后,她出众的才情与灵秀的内心,必会将他捕获,数年后,提起刚进门时的荒唐,殿下便会痛悔当初对她的冷待。
而她,则温柔一笑,被众人称赞大度贤淑。
这样毫不费力就能得到一切,不用勾心斗角自会有人争着抢着宠她爱她的日子,才是她应有的生活!
可让她失望的是,帘子始终没有掀起。
白若离道:“殿下并未在我马车之中,姐姐误会了。”
白清微有些失望,追问道:“那殿下去了何处。”
“天香楼。”白若离爽快地说出这个名字,只因她迫切地想帮助白清微圆房,好拿到母亲的遗物。
白清微却面色发白,几乎站立不稳:“什么?他怎么会去那样的地方?!”
“自然是前去议事!”白若离听着这名字,便觉得应该是个吃饭的地方,香香辣辣的。
见白清微瞧起来像遭受重大打击一般,她却也有些忧心了!
白清微和赵氏满心想着只要她撮合,二殿下就能够与白清微圆房,可是万一白清微连勾人都不会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得叮嘱几句。
“男人们出外应酬叫喝酒都是常事,姐姐人前人后都别因此事生出微词。”她提醒白清微,“稍后我将殿下引来,你切记更不可以因此事训责、阴阳怪气殿下。”
白清微在家中,是真正的太小姐传派,表面人淡如菊,实则只是想要凭此获得淡泊的名声罢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分外喜欢讲大道理。
在教育妹妹的过程之中,白若离知道,人都是不喜欢听大道理的。哪怕是日日与幼妹讲这些大道理——璧如人饿了先忍住不吃,因为要锻练自己心志一那幼妹也是不爱听的。
白若离一向觉得,只讲道理不讲实际的,那就是废话。
例如没钱买吃食,便大大方方说现下无银钱得去赚,她嫁二殿下,也是明明白白图权。
而如今那“冒牌”二殿下宠她,一是因她识破他身份,二是因挑动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在她这“狐狸精”身上,所有人讲的都是女人间家长里短风流徘闻,便不再关注他。
三嘛,大约因为她确有几分姿色。
白清微却并非这样的想法,她善辩好辩,惯爱拿着道理去压人,要命的是,这道理还时时变化。
记得七岁的白若离到后院摘花,白大小姐款款而来,见花十分伤怀,怒斥她不懂惜花,说要作为长姐好好教训她。
小离儿扑通跪下,挨了十下掌心,还哭着愧疚不已,亲手把摘下的花给埋了起来。
结果转头就见白清微折了满满一怀花枝,把那桃树都摘秃了,断掉的枝节参差的留着茬子,分外难看!
小离儿惊得嘴巴张大。
却见白大小姐傲慢地道:“看什么看?这花落到我手里才不算是辱没了它!“
白若离不明白了,同样都是被折枝而死,哪个又比哪个高贵?
桃花好端端开好端端落,才不叫辱没呢!
娘亲说了,桃花要经小虫子引粉才能结果,掐去一朵花就是少了一颗大桃子,所以她才后悔哭的!
可白清微,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