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外,苏毓四处找寻着薄修景和宋婳二人。
尽管早就和薄屿森办理了离婚手续,亲眼看到薄屿森这样关心江哲,她还是很不舒服。
当年苏家和薄家两家虽为商业联姻,但她和薄屿森之间也并非毫无感情基础。
薄屿森年轻时极为帅气,身高腿长,在整个名媛圈都是很抢手的存在。
婚前苏毓问过他,有没有红颜知己。
如果有也没关系,她可以接受形婚,但前提是他不能碰她。
薄屿森为了摆脱薄老爷子的控制,欺骗了苏毓说没有红颜知己,骗她生下儿子之后,这才翻脸不认人。
想到往事,苏毓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索性离开主会场,不再去看那父子情深的戏码,跑出来找儿子和儿媳。
“婳婳,你在里面吗?”苏毓站定在门口,抬手叩了叩休息室的门。
“唔...我在...”宋婳紧张得赶紧推开了薄修景,连声答应道:“妈,你等我一下...”
“好。”苏毓静静地站在外面等候着,想到宋婳没有重蹈自己的覆辙,心情这才有了些许好转。
薄修景郁闷地蹙着眉,压低了声问:“你答应那一声做什么?”
“妈今天晚上的心情肯定很不好,她跑来找我,一定是难受到了极点。你快穿好裤子,等会儿记得躲一下。”
“躲什么?我们是合法的,不需要偷偷摸摸。”
薄修景明显有些欲求不满,宋婳怀孕还不到两个月,肯定是不能上床的。
她又不太会其他方式。
他教了半天,才开始进入状态,竟又被打断了...
“你见过哪对合法夫妻躲在休息室里偷情的?这要是被人知道,太羞耻了!他们肯定要说我们淫魔附身。”
“今晚怎么补偿我?”薄修景穿戴齐整之后,又随口问了一句。
“刚才那样还不够啊?”
“咬得疼死了...今晚轻柔些?”
“真是的!你竟还嫌七嫌八!我不伺候了,你爱找谁找谁。”
宋婳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脱臼了,可他还是这不满那不满的。
果然男人不能惯着,容易得寸进尺!
“那我伺候你。”薄修景宠溺地将她嘴边晕染开来的口红擦干净,结果情不自禁,又吻了上去。
“妈还在外面!”
“薄太太,怎么办,我好像食髓知味了...”
“你忍一下?”
宋婳赶紧拉开了休息室里的窗户,连拖带拽地将他拱到窗边,“你快跳出去!我可不想让妈以为,我这么饥渴。”
“亲我一口,我就跳。”
薄修景又一次耍起了无赖,逗弄宋婳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很容易害羞。
在这种情况下,提出什么要求她都能答应。
宋婳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地亲了一口他的薄唇,“快走!”
“一会儿见。”
薄修景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就好像此去一别,再也见不到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幸福生活来得太突然。
他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见薄修景跳了窗。
宋婳这才给苏毓开了门,“妈,你找我?”
“修景呢?”
苏毓在休息室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薄修景的踪影,随口问道。
“他...他不在这呀。”
“跳窗了?”苏毓没想到这对小夫妻这么爱刺激,哑然失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
“婳婳,你还在孕期,悠着点...你可别指望那些臭男人能够共情女人怀孕时的不容易,身子万一出了差池,受罪的还是自己。”
“知道了,妈。”宋婳觉得她现在的脸肯定比火龙果的外皮还要红。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让薄修景跳窗跑掉。
要丢脸索性一起丢脸...
“这个翡翠镯子是我从拍卖会拍下来的,开过光,送你了。”苏毓笑看着宋婳红扑扑的脸颊,便也不再打趣她。
“这么贵重的手镯我不能收。”
宋婳连连摆手,这镯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她担心自己没有保管好,万一磕碎了她是无论如何也赔不起的。
“婳婳,这镯子是大师开过光的,能保平安。你现在怀着身孕,将镯子送给你最为合适不过。你也别跟我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谢谢妈。”
宋婳看着苏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终究是没有再推拒。
她戴上了碧玉通透的镯子,笑着说道:“还怪好看的。”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货...这镯子的价值在两亿以上,能不好看?”
“妈对我真好。”
宋婳给了苏毓一个温暖的拥抱,同为女人,她能感受到苏毓今晚的情绪波动。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开了口:“妈,我和修景都很需要你,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永远都是。我爷爷说过,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对于家人也要做到永不抛弃,永不放弃。”
“你这傻丫头,怎么忽然说这个?”
苏毓听明白了宋婳的意思,宋婳可能没有其他小女孩那样会想方设法地讨好她,但她无疑是最为真诚的。
这丫头肯定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特地来告诉她还有个便宜儿子和孝顺儿媳。
“妈,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和事不开心。”
“也不算是不开心,就是觉得亏欠修景良多。当年我选择离婚的时候,并不知道薄屿森那个畜生玩意会虐待修景。修景好歹是薄家的继承人,我以为那畜生再不是人,也会善待自己的儿子…”提及当年的事,苏毓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妈,都已经过去了。”宋婳很少见苏毓流眼泪,连忙给她递去了纸巾。
“怪我!我要是执意带走修景,他就不会被薄屿森虐待得那么惨。”
“每每想起修景在那么小的年纪,就遭遇了严重家暴,我真是恨死了我自己。”
“修景长大后,对我还算敬重,但我很清楚,他总归是怨恨我的。”
苏毓事后也想过弥补对薄修景的亏欠。
可惜薄修景在最脆弱的时候被伤得体无完肤,之后她再怎么补救,也是无济于事。
“妈,我可以帮你劝劝他。他其实很关心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感。”
“你不用管我。今晚我确实唠叨了些,不过把心里话说出来也就舒服多了。”
苏毓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宋婳的手,“我现在只希望你和修景能够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欺负了你,尽管跟我说,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谢谢妈。”
“不用跟妈客气。这宴会着实无聊,我先回去了,你替我跟修景说一声。”
“好。”宋婳目送着苏毓离开休息室,休息了片刻,也回了主会场。
薄修景这会子在忙碌地陪着来宾,她则默默地坐到了席桌前。
顾非熠一眼就发现了宋婳手中的镯子,啧啧出声:“伯母这回真是下了血本!这个镯子我有印象,这是她在拍卖会上花两亿拍下的!”
关瑶闻言,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
她想不明白宋婳的命为什么这么好,贫民出身,却能嫁入豪门!
宋婳懒得搭理关瑶,目光关切地看向一旁低头干饭的宋然,“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不舒服。”
宋然摇了摇头,神采飞扬地说:“姐,今晚你在台上和姐夫站在一块的时候,简直般配极了。”
“是吗?我那时候紧张死了,出了一手的汗。”
宋婳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拥吻,这算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尺度了。
“真是想不明白,薄哥为什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土包子!你猜,宾客要是看到了你额头上的疤痕,还会觉得你俩般配?”关瑶嫉妒得两眼发红,忍了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又开始翻着白眼阴阳怪气。
“就算我额头上有疤,也好过一个当众甩出四个胸垫,还扒拉了衣服给所有人观瞻的疯子好一些。”
“那是你弟弟故意害我!你们俩姐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歹毒,怪不得你爸妈死得那么早,肯定是被你们俩给克的。”关瑶炸了毛,此刻的她像只好胜的攻击,只想着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宋婳。
“你说什么?”
宋然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站起身,走至关瑶面前,“啪”的一声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关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关瑶怎么还有脸说他爸妈是他和姐姐克死的?
说起来,他爸妈的死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宋婳没想到宋然还有这样失控的时候,她担心薄修景又一次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关瑶,正想站起身拦下宋然,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他们这一整桌子的人,连同着脚下这片地,都在同一时刻朝下方坠去。
地震了???
宋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忽然往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抓着延伸出来的红地毯,试图重新爬上去。
半夏山庄靠山傍海,今晚他们这一桌被安排到了离海边最近的地方。
他们要是掉下去,就会直接掉到海里面。虽说宋婳水性不错,但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薄修景敬完酒,转过身的那一瞬,就发现半夏山庄靠海的那边悬崖峭壁发生了小规模坍塌。
起码有数十位安保人员掉入海中。
另还有两桌宾客也跟着掉了下去,这其中就包括宋婳所在的那一桌。
不过薄修景还以为宋婳此刻正在休息室和苏毓聊天,压根儿没想过宋婳也遭遇了危险。
看到宋然和关瑶两人死死地扒住皲裂的地面身体已经挂在悬崖峭壁上,薄修景慌了神。
他没法顾及自身安危,扔了手中酒杯,大步朝着宋然跑去。
可惜宋然体力透支,没有等到薄修景就直愣愣掉入了海中。
而宋婳和秦晋阳两人此刻均处于悬挂在悬崖峭壁上的状态,上边的人因为肉眼局限性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秦晋阳靠着强大的臂力,一手抓着延伸数米下来的红毯,另一手小心扶着宋婳的腰,“小嫂子,坚持住!”
宋婳看到宋然掉入海中的那一刻,情绪已经失控。
她歇斯底里地朝黢黑一片的海面上喊着宋然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海浪的呼啸。
顾非熠在出事的时候,身侧并没有人需要照顾。因此他很轻松地便抓着红毯,爬了上去。
他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缩在峭壁上双手满是血痕的关瑶。
“关瑶!”
顾非熠站稳了身子,几乎和薄修景同时跑到关瑶身边,合力将她拽了上去。
“薄哥...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我刚才真的吓死掉了!”关瑶吓得浑身发颤,一头扎入薄修景怀里一阵哭诉。
宋婳目光呆滞地看向和关瑶拥抱在一起的薄修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还以为薄修景对她说的全是真的。
他说,他会好好爱她,爱孩子。
他还说她是他的初恋,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可惜所有谎言都在生死关头的这一刻,赤裸裸地暴露了原来的真面目...
“哥,你快来救救小嫂子!我支撑不住了...”
秦晋阳气得牙痒,他也不知道薄修景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孕妻和关瑶之间,选择了后者!
“老秦!”
“宋婳!”
顾非熠和薄修景两人同时朝着声源看去,才发现秦晋阳和宋婳正挂在峭壁外的红毯上。
薄修景慌了神,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宋婳的方向跑去。
“把手给我。”
他的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峭壁外,试图抓住宋婳的手。
与此同时,赶来支援的安保人员也纷纷参与了救援活动。
然而宋婳和秦晋阳两人终是因为体力透支,双手掉入了黑洞洞的大海之中。
“宋婳...”
薄修景目眦尽裂,他朝着似深渊般的崖下望去。
薄屿森也没有想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一脸惊骇地走了过来,“你别紧张,我这就让人下海搜寻,按理说时间这么短,他们应该不会出事。”
薄修景没有回话,他快速脱掉了上衣,毫不犹豫地扎入了海里。
他的水性很一般,但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宋婳被大海所吞噬。
今晚就算是要死,他也必须和宋婳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