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婳!一定是她!”
关瑶气红了眼,将手中的镜子摔得粉碎。
“小李,扶我上轮椅!我要去找薄哥。”
“关小姐,要不还是你自己去找薄先生吧?你想啊,要是我在身边,他指不准就不推你回来了。我不在,他才有可能顾念着你没人陪伴,亲自推你回来。”
护工因为钱少,没油水可捞,这种累活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干,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着关瑶。
“你说得对,我必须自己去。”
关瑶觉得护工说得很有道理,强撑起还没复原的身体,坐到了轮椅上,自己推着轮椅出了病房。
由于手头资金有限,她没舍得租全智能自动轮椅,只能狼狈地用双手滑动着轮椅。
妇产科诊室,宋婳拿到了加急的验血报告,正紧张地坐在医生对面,等候着对方的宣判。
薄修景此刻也很是忐忑。
他握着宋婳的手,缓声宽慰着她,“怎么出了这么多手汗?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别紧张。”
“是你的手汗...”
“是吗?”薄修景后知后觉,低头扫了眼搁置在腿上并未和她交握的右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紧张到了这个地步。
“医生,你确定是宫内孕,而不是宫外孕?”
“子宫里已经能看到孕囊,是宫内孕,不用担心。”医生翻看了所有的检查单子,这才确定地给出了答复。
薄修景长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大有缓解,“饮食上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正常饮食就行,不要吃得太过滋补,胎儿头围要是太大,影响分娩。另外,孕妇的体重也注意控制一下,定期监测血糖等指标。还有,记得每天服用叶酸。”
医生说完,看了眼认真地做笔记的薄修景,又补充道:“前三个月不能同房,后两个月也不能。”
“......”
薄修景寻思着宋婳这才一个多月的身孕,他只需要再忍两个月就行了。
按理说,他的自制力是没问题的。
别说两个月,遇见宋婳之前,他一度以为自己性冷淡。
“对了,昨晚同房了好几次,有影响吗?”薄修景一脸担忧地问。
宋婳尴尬地满脸通红,悄悄地掐着他的胳膊。
“多久?”医生推了推眼镜,认真询问。
“两个多小时。”薄修景如实回答。
“太久了,以后尽量克制。”
医生还想问宋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宋婳已经拽着薄修景,逃也似地离开了诊室。
她红着脸,小声说道:“这么私密的事,你怎么能往外说...”
“我只是担心会伤害到孩子。”
薄修景失去过一个孩子,再也不想失去第二个。
与此同时,关瑶好不容易才摇着轮椅顺利抵达了妇产科。
她顾不得一头的大汗,还想着在薄修景面前狠狠卖一波惨,没想到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什么孩子?薄哥,宋婳该不会又怀上了吧?!”
对关瑶来说,宋婳再次怀上身孕无疑是晴天霹雳。
“你怎么在这?”
薄修景转过头,诧异地看向关瑶。
“她真怀上了?薄修景,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让她怀孕!薄修景,你说话呀!”
关瑶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迎来了大爆发,她早该想到,宋婳这个贱人不可能这么安分守己。
她早该想到,薄修景不可能和宋婳盖着被子纯聊天。
可是...她始终想不明白,薄修景为什么只愿意碰宋婳?
宋婳是长得不错,但她额头上的疤实在恶心。
薄修景连有疤的女人都下得了口,为什么就是不肯碰她?
关瑶这么一嚷嚷,周遭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可能是她嗓门大,围观者便以为关瑶才是原配,而宋婳就自然而然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那个。
宋婳不肯吃这个闷亏,一把将薄修景拉到身后,一字一顿地说:“我和我老公想要什么时候备孕就什么时候备孕,难不成还需要特地通知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瑶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急着想要补救,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泪眼汪汪地看向薄修景,“薄哥,我不是故意来闹事的,我只是太爱你了!”
宋婳不想被关瑶影响到自身的心情,压低了声对薄修景说:“我去地下车库等你,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话音一落,她便快步走出了妇产科。
见状,薄修景赶忙追了上去,“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
“薄哥,我也很需要照顾的!你也疼疼我,好吗?”
关瑶原以为自己将所有过错推到蒋枭身上,很快就要熬出头,想到宋婳又一次母凭子贵,理智彻底离家出走。
她摇着轮椅,费劲地追着薄修景。
薄修景为了追上宋婳,走了楼梯,关瑶竟不管不顾,也跟了上去。
“啊!”
下一瞬,关瑶的轮椅就如同失控的滚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由于她系着安全带,整个人倒是没有脱离轮椅,因此腹部和腿上的刀伤也没有受到二次重创。
就是落地的时候,是脑袋和脸先着的地,须臾间她的半张脸就高高地肿了起来。
“救命!呜呜呜...薄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好疼!”
关瑶的轮椅倒扣在了医院一楼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大概是过于紧张,她还咬破了嘴唇,说话的时候,口周一圈的血渍。
“关瑶...”
薄修景连忙将轮椅扶正,看着尤为狼狈的关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
“薄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关瑶,我说过的。我可以把你当成妹妹,可以尽全力照顾你,但我没办法把你当成我的女人,你懂吗?我有家室,你这种行为严重伤害到了我的妻子,以后别再犯了。”
薄修景将关瑶推回了病房,等医生给她复核检查过,确定没有大碍,这才跑着去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里,宋婳靠在车门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他,心情肯定不好。
可见他气喘吁吁跑来,她忽然也就消气了。
她抬手擦了擦他满头的汗,问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关瑶从楼梯上摔下,我把她送回了病房。”
“怎么摔的?”
“她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推着轮椅,还敢追着我下楼。”
“你没被她撞到吧?”宋婳光是听着就觉得惊险。
这要是薄修景在楼梯上走着,关瑶连带着她的轮椅朝着薄修景滚去,受伤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怎么,不生气了?”
薄修景还以为自己向宋婳和盘托出之后,她会气很久,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消了气。
“嗯,不生气了。”
宋婳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时候你对我有误解,就连娶我都是爷爷逼的。现在误会解除了,我只想向前看,一点儿也不想困宥在过去的不愉快之中。”
她终究是心软的。
现在她有了孩子,更加没理由为了重重误会桎梏住的过去,而和他针锋相对。
“薄修景,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好好爱我一次,可以吗?”宋婳想到薄修景书房里的那幅画,鼓起勇气问他。
她不想当画里女孩的替身,她只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丈夫。
“好。”
薄修景并不知道宋婳看过那幅画,因此他答应得格外爽快。
两人回到家之后。
他的嘴角就没有压下来过,甚至还破天荒地在家族群里发了宋婳的验孕单。
宋婳则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实时监控里的宋然。
宋然今天醒过一回,医生说他的情况不错,再过几天就能探视了的。
弟弟没事,她也彻底放心了下来。
“薄修景,你问一下顾非熠和秦晋阳,看他们今晚有没有时间。”
“你找他们做什么?”
宋婳刚给黎弯弯发了信息,眉眼弯弯地说:“你不打算把他们正式介绍给我吗?我也会叫上黎弯弯,简单聚聚?”
“好。”
薄修景沉声答应了下来,在联系顾非熠之前,他又重新核实了一遍,“宋婳,你真打算让老顾过来?”
“嗯。”
宋婳点了点头,她之前很不理解顾非熠为什么总是对她恶语相向。
现在她想通了。
她如果想要和薄修景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就应该去尝试融入他的社交圈。
她和顾非熠没有本质的矛盾。
和解与原谅,永远比针锋相对更让人舒心。
“宋婳,谢谢你。”薄修景的心在此刻都快化了,他很庆幸,自己娶到了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关瑶我就不请了,我是真的不喜欢她。”
宋婳永远也不会忘却关瑶之前对她的算计,要不是她命大,她早就死在关瑶手里了。
薄修景勾了勾唇,顺口补了一句,“厉沉我也不请了,我比较小气,爱吃醋。”
“你又来了...大力哥没你想的那么坏。”
“他要是对你没有其他的企图,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薄修景为了避免和宋婳因为厉沉的事而吵得面红耳赤,话音一落,他就用吻堵住了宋婳的唇。
“唔唔...薄修景,医生说了,前三个月不可以...”
“能不能别连名带姓叫我...”
薄修景无比后悔,之前她叫他老公,他硬是不让叫。
现在想听她叫一句老公,都成了奢侈。
“你还不是连名带姓叫我...”宋婳眨了眨眼,小声地反驳着他。
“你喜欢我怎么叫你?”
“亲亲老婆?”
“宋老师?”
“薄太太?”
“小宝贝?”
“小妖精?”
薄修景一口气将他能想到的肉麻称呼都给念了出来。
宋婳捂着绯红的脸,好奇地问:“宋老师是什么鬼?”
“宋老师是我的爱情启蒙老师,很厉害,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薄修景笑着调侃着她。
“......”
宋婳觉得有些肉麻,但还是很吃这一套。
没一会儿,她也照模学样地问:“薄先生,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亲亲老公,还是薄薄哥?”
“薄薄哥又是什么鬼?”薄修景听得直皱眉。
“关瑶总叫你薄哥,我寻思着,我得在字数上压过她。”
“还提无关人等做什么?是不是皮痒了,想让我罚你?”
薄修景将她压在沙发上亲了一会儿,发现身体来了感觉,赶紧松开了她。
宋婳酝酿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好意思叫他老公,尤其是在大白天。
但是她又实在想要做出改变。
想来想去,她终于还是开了口:“薄老公,以后多多指教。”
“宋老婆。”
“薄老公。”
“宋老婆。”
......
大厅里在做活的佣人们看着两人连叫了对方三分钟的老公老婆,吓得面面相觑。
“先生和太太是不是疯了?”
“要不去问问王妈,她是不是烧了菌菇汤?按理说,先生和太太不至于癫成这样吧...”
“你们懂什么?先生和太太最近应该还在热恋期。”
......
另一边,宋婳挣扎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连名带姓叫薄修景最习惯。
薄修景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早就习惯了彼此,太过刻意地改变,反倒别扭。
“先上楼,我给你洗个澡。在医院呆了这么久,难免沾染上什么病菌。”薄修景没等宋婳回应,就将她打横抱了起身。
“我自己洗。”
“浴室专用防滑垫没到货,还是我替你洗。”
“可是我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薄修景很难理解这一点,他们睡过多少次了,她每次都像是第一次,害羞得都不敢看他。
“男女授受不亲。”宋婳的脸皮太薄了,稍微一挑逗,脸就红得不行。
薄修景哑然失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睡都睡过多少次了,还男女授受不亲!”
将她抱进浴室,薄修景索性和她洗了个鸳鸯浴。
他完全忘却下半身差点被宋婳踢废,虽说没有大碍,但还是全都淤青了。
宋婳瞄了眼他身上大片的淤青,抿着唇,伸手小心地戳了戳,“疼不疼?”
“别动,会疼死人。”
薄修景才想起来这里还有大片淤青,后悔得想要当场逃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婳很认真地道歉,可是道歉的话刚说完,她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
“...笑什么?”
“很丑。”宋婳强忍着笑意,总感觉现在的薄修景又惨又好笑。
“还敢笑,嗯?你踢的时候,倒是踢得爽。”薄修景更郁闷了,追着宋婳满浴室跑。
浴室并不算大,但他们足足玩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
客人都到齐了,他们还在浴室里卿卿我我。
浴室外,顾非熠和黎弯弯两人贴着门板兴致勃勃地偷听。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脸上的笑容逐渐被惊恐代替。
“薄哥是在浴室里安装了跑道?就那么点地儿,他们还在你追我赶呢?”顾非熠一脸困惑地嘀咕。
“你们说,他们穿衣服了没?”
黎弯弯也从未见过宋婳这么反常的样子。
秦晋阳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欢声笑语,释然浅笑,“我下楼透透气。”
薄修景和宋婳重归于好,他自然为他们感到开心。
只是...他埋藏在深处的爱,再也没有见光的一天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放手。
脸上在笑,心却疼得一抽一抽。
秦晋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无意间见到关瑶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进了别墅大厅,不由得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薄修景和宋婳似乎只请了他和顾非熠,还有黎弯弯。
关瑶怎么不请自来了?
他正纳闷,就见关瑶鬼鬼祟祟地将什么东西塞入了宋婳搁置在大厅沙发上的包包里。
“关瑶,你怎么来了?”
秦晋阳快步下了楼,沉声问道。
关瑶心虚地笑了笑,“我听顾哥说,薄哥今晚请你们在家里小聚。我太孤独了,就想过来蹭顿饭。”
“你突然到访,也不说一声,就不怕主人家没准备足够的饭菜?”秦晋阳对此很是无语。
像关瑶这么厚脸皮的人,他还是第一回见。
“我饭量小,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关瑶从心底里不喜欢秦晋阳,但面上还是一派和气。
“对了,薄哥他们在哪?我给他和宋婳带了礼物。”
“楼上,卧室。”
“我去看看。”关瑶即刻又让护工推着她进了电梯间。
这栋别墅占地面积倒是挺大,不过总共就三层楼,平常基本没用过电梯。
秦晋阳点了点头,等关瑶上了电梯,即刻跑向客厅,将她塞进宋婳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他左右四顾,见没人注意到他,连忙打开了信封。
下一瞬,呈现在眼前的,是鲜红似血迹的字体:
【想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薄家和关家都不无辜。关瑶父亲关振华就参与了这事,薄修景一早就查到了关振华身上,但他偏偏帮着隐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