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婳从专柜走出之后,并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趟歪瓜娱乐。
听薄修景说,和关瑶有所联系的歪瓜娱乐员工名叫郑伟。
此前她伯母李萍多次吹嘘,说她女婿很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在国内最大的媒体公司当高管。
她女婿的名字,好像就叫郑伟。
宋婳只在五年前宋溪溪的婚礼上见过那个男人一次。
不过她记性好,还清楚地记得他的长相。
“你好,我找郑伟。”
宋婳走到歪瓜娱乐前台,报上了郑伟的名字。
“女士,您找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有新闻想找他爆料。”
“好的,我这就让人带你去。”
“谢谢。”
宋婳也不是很确定歪瓜娱乐的这个郑伟,是不是宋溪溪的丈夫。
但是这对她来说,相当重要。
如何是他,这就可以证明她伯母一家子和关瑶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之前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前段时间她发信息向薄修景坦白怀孕事实的短信,确实有被关瑶发现。
但就那件事来说,关瑶也仅仅只是知道她怀上了身孕,并不知道她是宫外孕。
宋婳想不明白,关瑶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她是宫外孕的。
而她频频去往医院就诊的那段时间里,宋若若刚好也在仁禾医院住院。
宋若若是因为药物作用,用力不当,导致私处受伤,因此她也需要频频往妇科跑。
如果是宋若若看到她去医院就诊,第一时间把这事儿告知了关瑶。
那么,关瑶确实有着充裕的时间,去筹划一场因宫外孕引发意外身故的阴谋...
宋婳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
她打心底里希望歪瓜娱乐的郑伟并不是她的堂姐夫。
李萍一家再坏,她也不希望亲戚之间会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惜事与愿违。
她被带到郑伟办公室的那一瞬,便认出了他。
“姐夫?”
郑伟的嘴唇上方有一颗痦子,据说那个地方长痦子,是衣食无忧的象征,因此就算影响了颜值,他也不舍得点掉。
“你是...宋婳?”
郑伟站起身,微凸的双眼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五年前他记得见过宋婳一次。
那会子宋婳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五官倒是很精致,就是厚重的刘海显得很是土气。
现在一看,宋婳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在心里稍稍一对比。
顿觉宋溪溪和宋若若连宋婳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多年不见,变得这么漂亮了?”郑伟笑着迎了上来,热络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姐夫,我今天来找你呢,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宋婳没敢喝他递来的茶水,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我能帮的肯定帮。”
“前几天,你用歪瓜娱乐的工作号给我打电话,是有急事吗?”
“......”
郑伟眼神闪躲,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没什么事。前段时间我听丈母娘说起你,才知道你嫁进了豪门。我想着很久没有联系,向若若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想着问候一下。”
“姐夫真想关心我,也该用私人号码,而不是公司工作号才对吧?”
“可能是我最近心事繁重,状态不好,没注意是不是个人手机。”
“是吗?”
宋婳抬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问:“我还有一件事不清楚。为什么你用工作号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之后,账户上就多了一笔五万块的收入?”
“你这操作不对吧?未经允许,查看私人账户,是违法的。”郑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对与不对我不知道,但姐夫私自收受关瑶的五万块,你的老板知道吗?这算不算是以公谋私?”
宋婳寻思着,敢曝光和薄修景有关的相关绯闻,歪瓜娱乐的老板肯定是知晓的,不过她依然可以用这点威胁郑伟。
说起来,这类媒体公司的进账多多少少都和透明搭不上边。
譬如旗下员工拍到某某明星的恋情,明星花钱封口,这笔钱款就需要找其他合理合法的途径去汇掉。
所以如果宋婳执意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倒霉的绝对不仅仅是郑伟,甚至还会累及整个公司。
郑伟对于宋婳背后的薄修景很是忌惮,衡量再三,只能服软。
“婳婳,对不起!”郑伟低着头,双手撑于膝盖上,显得无措。
宋婳端起桌前的茶杯,轻轻晃动着杯面上微卷的茶叶。
她没有接话,只默默地等待着下文。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了十来秒。
郑伟率先绷不住,站起身,朝她鞠了一躬,“实在是对不起,我原本是不打算帮她暗箱操作的,但我实在需要钱。你姐流产,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必须得多赚点外快,才交得起医药费。”
“这就是你伙同关瑶发布虚假娱乐新闻的原因?”
“什么?婳婳,你误会了!歪瓜娱乐是娱乐媒体公司,本来就是需要发这些猎奇类的又或者大众感兴趣的新闻。我的意思是,我不该私自收下关瑶的五万块,暗箱操作替她撤了热搜。”
“那个热搜一直在榜单上挂着,你收了人家钱财,怎么也不替人把事情办妥?”
郑伟面露难色地说:“关瑶和妹夫的网络热度很高,这热搜根本不是说撤就能撤的。”
“......”宋婳抿唇,并没有追问到底的打算。
她暗忖着郑伟一定是和关瑶串好了口供,真实的情况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再这么问下去,怕也问不出结果。
沉默了片晌。
她忽然抬头,作漫不经心状看向郑伟,“姐夫,你刚才说我堂姐流产住院了?如果是小月份流产,应该不需要住院吧?”
一般情况下,三个月内的流产手术是可以随做随走的。
要是闹到住院这个地步,通常不会是流产,极有可能是大月份引产。
郑伟连忙掏出手机,将他之前拍下的宋溪溪的病历给宋婳递了过去,“你看,这些收据我都留着呢。你姐身体不好,这已经是第二次流产了。”
宋婳接过他的手机,仔仔细细地看着宋溪溪的病情诊断。
孕期二十五周,引产...
“我堂姐是因为什么问题才选择引产的?”
宋婳流过一个孩子,所以她很能明白孕妇流产时的心痛。
她是宫外孕,孩子注定是保不住的。
宋溪溪这都六个多月了,肯定不会是宫外孕。
“浴室里摔了一跤,羊水破了,孩子没了心跳。”
“那...她上次流产是什么时候?”
“不是,上次流产是两年前。说起来,她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结婚三年吃了无数中药才怀上了个没用的丫头片子,三个月就流掉了。”
“......”
宋婳暗暗寻思着我国律法是不允许鉴定胎儿性别的,郑伟到底是在流产前就知道了孩子的性别,还是流产后被医生告知的?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郑伟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不过这到底不关她的事,只匆匆了解了个大概,便起身走出了郑伟的办公室。
郑伟说,宋溪溪流过两次,第一次发生在两年前。
那么有没有可能,她在五年前还流过一次。
正是因为那次流产,才导致她不易受孕的问题?
印象中,宋溪溪性格胆小懦弱。
如若五年前真是宋溪溪冒用了她的名字去流产,想必也是李萍做的主。
宋婳没有跟郑伟提及自己的怀疑,她虽讨厌李萍,但还不至于牵连到宋溪溪身上。
她看了眼手机,刚好还有时间,索性又去宋溪溪所在的医院走了一趟。
病房里,宋溪溪无精打采地靠在床头,她的肤色很苍白,眼睛又红又肿,将原本好看的开扇形双眼皮泡囊得杏仁一般大小。
“堂姐,好久不见。”
宋婳拎着两袋子的水果,走到了病床前。
宋溪溪失去焦距的双眼缓缓聚焦在了宋婳脸上,她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了宋婳。
“是宋婳吗?”
这也不怪她认不出,宋婳将厚重的刘海掀开后,更显五官精致大气。
就算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依旧不影响她的美丽。
“是我。”
宋婳坐了下来,给宋溪溪削了一个苹果,“吃吗?”
“我吃不下。”
宋溪溪语音哽咽,但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苹果。
宋婳无意间瞥见她袖口里满是淤青的手臂,狐疑地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摔的,没事。”
宋溪溪慌张地将自己的胳膊缩回了被子之中。
“不像是摔的,倒像是用皮带抽出来的。”宋婳停顿了片刻,忽而正了面色,很是认真地问:“是郑伟把你打到流产的,对吗?”
“不是的!他对我很好,他很斯文的。”
“六个多月做的引产手术,可惜了。”宋婳叹了口气,大致猜到了宋溪溪的婚姻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
李萍那么泼辣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任由着宋溪溪这么被人作践?
“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女儿,可惜我还是没能力保住她。”
提及孩子,宋溪溪的眼泪又窸窸窣窣地滑了下来。
“伯母知道你流产的事吗?”
“我妈最近忙得很,若若想去留学,她催着我爸四处跑关系。”
“做人有时候没必要太懂事。”
宋婳这句话既是说给宋溪溪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大致能够确定,五年前冒用她名字的人就是宋溪溪。
只是宋溪溪过得这样凄惨,她也不可能让其公布五年前的真相。
她的清白与否,并不需要别人的话来佐证。
薄修景要是不信,那是他的问题,她也没必要追着他解释。
她相信,真正在意她的人,会无条件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另一边,薄修景坐在金色华庭大厅里,看着墙上的挂钟,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
“姐夫,你都咧着大牙傻笑了两个小时了!”宋然抱着半个西瓜,一边吃,一边吐槽。
薄修景自五点半回到家开始,就是这副模样。
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在傻笑。
“有吗?”
薄修景收敛了笑容,刻意没有换下身上的西装裤。
平时他回到家,会第一时间换上家居服。
今儿个为了配上宋婳给他买的那条皮带,他就勉为其难穿得正式一点好了。
他低头瞄了眼自己腰间崭新的皮带,微蹙着眉头,“啪”的一声用点燃了打火机,硬生生地在皮带上烫了个大洞。
“姐夫,什么东西烧焦了!”
“吃你的瓜去。”
“哦。”宋然又舀了一大勺西瓜,他心里门清得很,能让薄修景笑成这样的,肯定是自家姐姐。
就是不知道,他姐到底跟薄修景说了什么,让薄修景开心成这样。
出于好奇,宋然默默放下了汤匙,快速地给宋婳发去了一条微信:
【姐,你今天跟姐夫说了什么?他咧着大牙笑了快两个小时了。】
【你确定?】
【我确定!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吧!我想知道,姐夫这样无所不能的人,到底喜欢听什么样的话。】
【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他,是不是狗。如果不是,为什么我喊他过来,他就过来。】
【......】
宋然一脸震惊地看着宋婳发来的信息。
这下他更加确定薄修景是被宋婳气出了精神病。
他抱着瓜,一溜烟功夫溜回了自己的卧室,生怕撞见两人吵架。
其实吧,夫妻之间的事最好还是他们内部解决。
他在场的话,反倒会让事情变得棘手。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宋婳总算回了家。
薄修景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着她走去。
宋婳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左看右看也没瞧出来什么。
难道,他是担心宋然在这里住着,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这才咧着大牙,营造出他很友善的假象?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薄修景的视线扫过了宋婳手上的购物袋,他满意地挑了挑眉。
这女人很少给他买礼物。
忽然间对他这么好,他还真有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