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灵书没有当即反驳,她思量片刻,做出决定,“我确实别无选择,也做不了任何,只能忍着逃离,可是青烟,我一定要带走。”
“青烟?”
“我的贴身婢女,入了郡守府的假新娘。”
吴正洹不赞同,“皇上赐婚不得更改,更不可贸然和离,你的婢女冒充你成婚已是滔天大罪,还有你……”
吴正珩接了话,“我作为护送新娘的总责官员,必须要把你送回去。”
慕蓁熹:“所以柏三姑娘,如果你有什么隐情,不妨相信我们一次,或许这是唯一的转机。”
柏灵书看着冷漠无情的吴家两兄弟,掌权者在乎的唯有权势和自己,什么正义情理都是狗屁,可是她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又不得不借势。
她看向单纯的慕蓁熹,慕蓁熹同样回看着她,目光友好。
柏灵书缓缓伸出胳膊,将衣襟拉上去,露出手腕处深深的划伤,慕蓁熹吓得扯住了吴正珩的衣袖,“你……”
柏灵书神情狠厉,“这是詹景灵最不值得一提的作恶证据。”
可是郡守詹景灵的温润仁爱不是传遍了整个大庆朝吗?
詹家祖上是阜中的富豪,良田百亩,家奴上百。阜中开始经商、形成产业链,就是由詹家带头的,詹景灵一家是出了名的诚信经商、仁爱助人,在大庆南方颇有声誉。
詹景灵的曾祖父考取官员,在盛京入职不到一年,向皇上请书道念家乡水土乡情,愿回阜中做一名府衙文官,皇上恩准。之后数十年,詹家成为阜中上曲的郡守,更是声名远扬,族内从未传出任何不好的流言,郡守的位置也一直推举传承下来。
柏灵书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根本就不可能撼动詹家这棵参天大树,何况还有衡阳子这些天下名士相助,蛇鼠一窝,她斗不过!
她认了命,只道这天下善恶颠倒、荒诞无常,一个小女子又能做什么,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情同姐妹的婢女为她跳入火坑。
“是他詹景灵一刀、一刀划上去,取了血给丹砂增色用的……我知道,你们不信。”看向吴正洹,“又或者,吴大公子有着同样的癖好,在阜中与詹景灵同作画赏风月呢。”
柏灵书收回了手臂,嗤笑地看向慕蓁熹和吴正珩,“虽然你们是兄弟,五公子同样是衡阳子和皇上信任之人,这天下的对与错全由你们来定夺、不容置喙。可是,我不得不再赌一次。”
慕蓁熹还是不敢相信柏灵书言语之下的隐情,“你……你是怀疑衡阳子与詹景灵谋和,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吴正洹也觉得柏灵书胡言乱语,“柏三姑娘,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我与衡阳子在阜中停留整整一个月,吃住都在郡守府,日日同詹兄谈论民计、为民谋划,开学堂、讲大道、义诊千万人,这些,也是作恶吗?”
柏灵书自取了晶莹剔透的酒杯,对着壶嘴仰头喝下烈酒,双眸的冰冷被美酒淡化三分,“难道你们能一天十二时辰都出现在百姓眼中吗?大公子既然不认,姑且信你,不若今夜趁着郡守府大婚,人员杂乱,与我走一趟。”
“若是我柏灵书当真污蔑了你,污蔑了衡阳子,我就一头撞死在郡守府前,还要立上牌子,写了我柏灵书是千古罪人!”
“吴正洹,你敢吗?”
吴正洹没有一点被激的愤怒,他庄重地抱拳,“事关衡阳子与游学,我没有敢与不敢之言,只有必须探明真相的责任。若是詹景灵真的德不配位,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柏灵书拿着酒壶,凑近到吴正洹面前,呵出的酒香萦绕在两人鼻翼之间,“包括这桩婚事?你能保证青烟的清白,我的声誉,女子的后半生幸福?”
哐当一声。
吴正洹猛然站起身,慌乱之下连凳子也撞倒了,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姑娘慎言。”
“假惺惺,火不烧在自己身上,当官的永远不知道痛,牺牲的从来都是被支配的棋子。”
若詹景灵真的做了坏事,那么衡阳子对于詹景灵的夸赞和上书请封就是助纣为虐了,还有皇上金口玉言赐下的良缘,也会变为一桩滑天下大稽的笑柄。史官的记录更会变成大庆的耻辱史。
这可不单单是柏灵书和其婢女青烟两个女子幸福的问题,而是关乎整个大庆权势风评翻天覆地的巨变,是无一人能承受的沉重。
吴正珩叫了大哥在栏杆处低语,慕蓁熹挪动椅子在柏灵书身边坐下,“来,先填饱肚子。”
可是心里苦,再美味的佳肴入口,也没有当初的惊艳,柏灵书咬了几口烤鸭就放下了,反倒抱着琼浆玉液酒猛喝。
她红着脸给慕蓁熹倒酒水,“尝尝,这酒的一点都不呛,后劲却大得很呢。”
对于柏灵书,慕蓁熹也有很多疑问,可又不知从何处问起,只得叮嘱,“入了夜还要去郡守府,别喝多了误事。”
“无妨……这儿的醒酒汤也很有效用,我都喝上好几回了!”
慕蓁熹尝了一口美酒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和柏灵书一起化为酒鬼,两个人干了四壶酒。
吴正珩狠狠瞪着柏灵书,抱起慕蓁熹就走,吴正洹开口,“五弟,此事须得暗中调查,不可让其他人知晓。”
“明白,我并未与鲍无涯通信。”
客房中,慕蓁熹酡红了脸颊,抱着吴正珩不松手,时不时贴着他的眼角唇边,轻轻笑着,“我的。”
直到酒鬼察觉到下面清凉,撑着昏沉沉的脑袋看下去,拦住了作乱的大手,“耍、耍流氓啊……吴正珩,不可以的。”
吴正珩的指尖也泛起粉色,他本来毫无心思,只是想要给慕蓁熹上药,可是眼前的洁白细腻让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声音沙哑得不行,“别挡,我给你上药。”
酒鬼坐起身,抱住他的脖子不撒手,“我们不可以爱爱,我不要做小三。”
“小三是什么?”
“就是……就是介入你和玄英之间啊,你一点都不好,又有通房又有侍妾,想想都不……”
他压住了她的唇,缠绵道,“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