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间到了除夕。
大街上张灯结彩，人潮涌动，喜气洋洋。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过年好！这里是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现场……”
老旧的电视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宋砚西拿过一双隔热手套。
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到了餐桌上。
然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一个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此刻，小小的餐桌上并没有八菜一汤。
不过这一桌饭菜也不算寒酸，有菜有肉，色泽鲜亮，中间还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啵”地一声，酒瓶被打开。
宋砚西将红色的酒液倒进手边的玻璃杯中，轻轻抿了一口。
细腻柔滑的口感，带着浓郁的果香甘醇的味道，在舌尖荡漾开来。
“春节快乐！”
“干杯！”
“干杯！”
宋砚西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阵阵熟悉的欢声笑语。
他端着酒杯，有些怔然地望着眼前的一桌饭菜，心底渐渐漫上一种又酸又涩，又有些恨自己不争气的感觉。
原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害怕孤独的……
不过片刻后，他又牵起嘴角释然一笑。
害怕孤独，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承认自己是个庸俗软弱的人，那就开开心心过好这庸俗平凡的每一天吧。
“春节快乐。”
他端起酒杯，对自己轻声说了一句。
然后仰头，喉结上下一滚，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
叮咚叮咚——
客厅忽然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宋砚西疑惑地皱了皱眉，除夕之夜，是阖家欢聚的时刻，怎么会有人来自己的家里呢？
“稍等。”
宋砚西赶紧穿好拖鞋，来到门口，打开大门。
“宋老师，春节快乐！”
只见门后立刻露出一张明媚灿烂的女孩儿的笑脸。
宋砚西眼睛瞬间睁大。
“姜薇薇？！”
下一刻，女孩儿的身后，又伸出几张英俊帅气的男孩儿的笑脸。
“宋老师，还有我们！”
“刘子轩？程浩然？……王嘉泽？！”
这些全部都是宋砚西教过的研究生，他们都已经毕业工作，很久没和他联系过，宋砚西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刻见到这些学生！
“你们怎么来了？！”
宋砚西赶紧敞开大门。
这时，人群中现出了最后一道的身影——青年穿着一身浅棕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搭配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发质蓬松，目光温柔，如同一只温顺的幼鹿。
“宋老师，好久不见。”
“阿尧？！”
“快、快请进，你们都进来坐！”
呼啦啦——
青年们穿着厚重的大衣，搓着手，兴奋激动地鱼贯而入。
“宋老师，这么多年没见，您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年轻帅气！”
“宋老师，您一个人在这里住么？这间屋子看着很舒服啊！”
“宋老师，您在吃年夜饭么？”
“快看，老师一个人还小酌一杯呢！哈哈哈，这日子过的好惬意！”
“哇，还有大闸蟹！馋了馋了！”
……
这些学生们本来就是宋砚西门下的研究生，跟了他整整四年，彼此感情深厚，也可以说亦师亦友。
所以，他们也没跟宋砚西客气。
而是有说有笑，有的还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大闸蟹都是你们的！一会儿我再做几个菜，你们谁也不许走，年夜饭就在我这里吃！快把外套脱了，先坐下暖和暖和！”
宋砚西一边沏茶倒水，一边跟学生们聊起了天。
“今天大除夕的？你们怎么来我这里了？”
“嗐，我们这不都在首都工作么！宋老师，您来了首都，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这还是通过阿尧，才知道您现在在城市大学任教！咱们师门好久没聚了，今天过来看看您，也给您拜个早年！”
大师兄刘子轩笑呵呵地说道。
坐在一旁的姜薇薇忙不迭地插话。
“宋老师，我可不是在首都工作啊，我是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特意来看望您的！”
“是看望男朋友吧……嘿嘿！”
二师兄程浩然一脸坏笑。
“你交男朋友了？！”
宋砚西惊道，他并不知道姜薇薇和赵亦辰的事儿。
“不止交了男朋友，而且还见了家长！薇薇，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别忘了给我们发喜糖啊……”
三师兄王嘉泽也跟着起哄。
“放心吧，喜糖早准备好了，不过你们每人都得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啊！谁也别想跑！”
“哈哈哈，那时必然，肯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看着姜薇薇还和从前一样阳光爽朗，和师兄弟们打成一片的样子，宋砚西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并没有受到周子寒那件事的影响。
现在过的应该不错……
接着，宋砚西的目光又转向坐在姜薇薇身边的李尧。
这么半天，李尧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旁观着，一句话也没说。
“阿尧，你现在……也在首都工作么？”
宋砚西记得自己出事前的一段日子，李尧还跟他提起过，以后想考本校、本专业的博士生。
他是个搞研究的好苗子。
宋砚西很遗憾，没能亲自带李尧到毕业，他听说说自己辞职以后，他门下的学生们就被分配给了数学院的其他老师。
“嗯。”
李尧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毕业后，先是留在了云城的一家公司工作，不过不太顺利……几个月前，我就辞职，来到了现在这家公司，这边待遇好一点。而且，我从小在云城长大，没怎么见过世面，这次出来……也想见一见世面。”
“阿尧你就别凡尔赛了！你那可是世界500强！”
姜薇薇毫不客气地揭露真相。
“你公司一个月的奖金，就吊打我在云城一年的工资了！”
“啊，真的吗？好奇阿尧年薪到底有多少啊？”
“薇薇姐，你别打趣我了，我工资真的没有那么高……”
“得了吧，我才不信，快说说，到底多少！”
……
客厅里响起愉快轻松的聊天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
宋砚西唇角渐渐浮现出笑容。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再做几个菜啊！
“宋老师，别麻烦了！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
“不麻烦，我家里正好有好多的年货呢，一个人根本吃不完！还有现成的饺子！一煮就好！”
宋砚西说着，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刚走到一半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谨慎的声音。
“宋老师。”
“我……我可以单独和您说几句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