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守一怔,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许是…盒子不一样吧,二少夫人想挑个喜欢的口脂盒子。”
北辰砚瞥他一眼,“你不是什么都懂吗?”
“属下是懂,可又没亲身经历过,总还是有些差别的。”阿守扯着嘴笑。
一旁的小二听的直咧嘴,嘴张了几张,才低声插话进去,“有没有可能…是颜色不同,二少夫人在挑喜欢的颜色?”
北辰砚一怔,阿守更是撇了撇嘴,斥那小二,“你忽悠谁呢,口脂那不都是红的,难不成你家还有别的色?”
小二嘴巴立时闭上,低垂着头不语了。
北辰砚坐那足足喝了两壶茶,阿守眼皮子都打架了,林思棠才终于挑选完毕。
她手中拿着两个口脂,走到北辰砚身前,“我也不知大嫂素日喜欢什么颜色,你瞧瞧这两个如何?”
北辰砚瞟了眼那两盒…一模一样的口脂,脑壳子有些疼,薄唇微抿。
“怎么?都不好?”林思棠拿着盒子反复看了看,“可我觉得还不错,算了,我再去挑挑。”
闻言阿守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连忙悄摸扯了扯北辰砚的衣袖。
“等等。”北辰砚绷着脸,语气僵硬,“没说不好,两个都不错,都拿着吧。”
“……”林思棠垂头看了看口脂,眸光突然一闪,“那哪个最好看?”
北辰砚看着递到眼前的盒子,眉头都皱到了一起,阿守开了口,“二少夫人,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林思棠眼皮子抽了抽,歪头看着北辰砚,“你莫不是也觉得这两个都一样吧?”
北辰砚别扭的别开脸,“不都是红的,一个深些,一个浅些。”
若是喜欢深的就多涂点,喜欢浅的就少涂点,拿哪个不同。
林思棠忍着笑抿住唇,回身将两个盒子交给了小二包起来。
北辰砚脸色不好,“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思棠冲北辰砚竖起大拇指,“北二公子能瞧出一个颜色深,一个颜色浅,十分了不得,我是敬佩,敬佩。”
“哼。”北辰砚冷嗤一声,脸色发黑,“把你那讥嘲笑容收一收,我许会信你三分。”
“有吗?”林思棠伸手摸了摸脸,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阿守也不知二少夫人究竟在笑个啥,挠着脑袋发愣。
北辰砚被她笑的略有些窘迫,面色更沉,“看了小半个时辰,就选了两个口脂?”
林思棠“……”
她笑容戛然而止,“上次买了许多,有些都还没有拆封…”
再买些回去不是显得她很败家,更重要的是,着实用不上那么多。
北辰砚黑着脸训她,“要来的是你,来了不买的也是你,整日就会瞎折腾!”
林思棠被训的像个小孩子,垂下了头,低声嘟囔,“我不笑话你就是了,干嘛借题发挥。”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北辰砚拧着眉。
“没什么,我在自责,都是我的不是,让夫君等了那么久。”
一句娇娇软软的夫君,抚平了北辰砚不少的火气,轻咳一声说,“等一等也没什么,说的是你挑挑拣拣半天就要了两个口脂,传出去岂不说我北辰砚抠搜,连个首饰都不给你买。”
林思棠撇撇嘴,腹诽了句口是心非。
北辰砚却是一指珠宝柜上摆着的一套羊脂白玉头面,那是林思棠看的时间最长的一件首饰。
质地温润剔透,雕着不知什么花的簪头中挟着一丝青翠微光,冰润滴翠,玉润醇莹。
很符合林思棠予外人眼中温婉端庄的气质。
为什么是外人呢,因为他从不觉得那女人与温婉搭的上边。
“那一套一起包起来。”
“是。”小二笑的见牙不见眼,立马去了。
林思棠皱着眉,“那套羊脂白玉质地极佳,定很贵的,我有许多玉饰,不差那一个。”
“怎么?是怕我买不起?将你扣在这不成?”北辰砚口气不善。
“……”
好心当成驴肝肺,林思棠瞪了他一瞬,转而换上笑容,“夫君说什么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特别喜欢。”
不要白不要,反正不花她银子。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的死男人!
北辰砚听惯了她的不阴不阳,没什么表情变化。
她的首饰是她的,没一件是他买给她的,思及此,北辰砚目光抬起落在了林思棠发间的簪子上,想着她常戴在头上的,会不会是那姓姜的送的呢?
林思棠被他看的心中发毛,抬手摸了摸头上发髻,“怎么了吗?”
北辰砚脸色沉暗,“往后除了我买给你的,其余都不许戴,尤其是从皇城带来的。”
“凭什么?”林思棠脱口而出的反驳。
北辰砚阴森森的盯着她,“凭我是你夫君,不听话…就给你栓榻上,拿皮条抽你。”
林思棠脸都僵了。
阿守扯扯嘴角,压低声音提醒,“主子,过分了,有那特殊癖好的都是神经病。”
北辰砚幽幽的目光朝阿守扫去,阿守立即后退两步,别开脸不语。
二少夫人还是自求多福吧,属下尽力了。
林思棠自然知晓北辰砚是吓唬她的。
他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成婚一月有余,就算以为她要杀他,除却饿了她一日,他都不曾动她一根手指头。
“记住了没?”北辰砚沉着脸叮嘱。
“嗯。”林思棠乖乖点头,北辰砚这才满意。
这么会儿功夫,小二也将东西都包好了,阿守肉疼的付了银子,几人才上了马车回府。
只是他们前脚刚走,就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里面走出了一位夫人,夫人盯着前方奔驰而去的马车,皱着眉半晌没动。
“夫人,怎么了?”丫鬟开口询问。
“没什么,许是我看差了。”
二公子的马车怎么可能会来水粉首饰铺子呢。
夫人抬步进了铺子,小二立时迎了上来,“柳夫人来了,小店正好上了新品,您瞧瞧有什么需要的。”
“不必了,上次我看中的那套羊脂白玉头面给我包起来。”
边境苦寒,一年风雪吹打不知将言儿磋磨成了什么样子,世间哪个男子不爱美人,她想争上一争,就要有同林思棠不相上下的资本,决不能被人比成了寒酸粗鄙的村姑。
不论衣裳首饰,还是胭脂水粉,都要准备起来。
店小二闻言脸色有些犯难,“真不巧,柳夫人,那套头面刚刚才被人买走,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买走了?”柳夫人面色发沉,“我不是说了让你们留着,为何会被别人买走了。”
小二抵不住柳夫人的怒火,求救的看向了掌柜。
掌柜只得走了出来,为难的说,“柳夫人,你那日只说让给您留着,可又没说要留到什么时候,这都半个月了,小人是开门做生意的,总不好拒绝送上门的银子,一直等着您不是。”
况且,挑中那套头面的还是北二公子。
柳夫人阴着脸,她想等那么久吗,这不是今日刚凑够银子吗。
那套头面,可是她早就看中,特意给言儿撑门面的。
“你卖给了谁?”柳夫人神色稍霁,问掌柜的。
放眼青州,能拿出那么多银子的门第不多,极有可能是商贾,凭着她家夫君的地位还是能讨一讨的。
掌柜一眼看出她的心思,眸中快速闪过不屑,“是北二公子挑中,送给北二少夫人了。”
“你说什么?”柳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掌柜的,一双眼睛瞪的很大。
掌柜的又重复了一遍,“北二公子陪着北二少夫人逛街,二少夫人喜欢,二公子就买回去了。”
柳夫人再跋扈,也不会有胆子寻二公子讨,掌柜心知肚明,小声说,“店里还有几套不输那套羊脂白玉的,要不柳夫人再看看?”
“不必了。”柳夫人稳住心神,青着脸走了,脑中都是掌柜的那几句话,北辰砚竟会亲自带那个女子来逛街,他竟那么宠她?
那她可怜的言儿呢?
柳夫人气冲冲的上了马车回了府。
那个女子,仗着赐婚占了少夫人的位置,如今连一套头面都要与言儿抢!
“掌柜的,那柳夫人好像特别生气,以后该不会为难咱们吧?”铺子里,小二胆战心惊的问。
“不至于。”掌柜也很憋火,“又不是咱们不卖她,都留了半个月了够情面了,她自己没有银子,还非看上那么贵的。”
小二点点头,“打肿脸充胖子,况且就算她买回去也是可惜了那套头面,她那姿容岁数,哪能与二少夫人相比,平白糟蹋东西。”
掌柜虽觉得此话不好听,但还是点头表示赞同。
……
那套羊脂白玉头面林思棠拿了一路,以表示她的喜欢,北辰砚面色缓和了不少。
回了北王府,林思棠说,“我去大嫂那一趟,要不你先回去?”
北辰砚绷着脸,“不必,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吧。”
“……”林思棠回头环顾了一圈,“在游廊上等,若是让下人瞧见…”
“你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北辰砚反问。
“送个口脂,怎就见不得人了?”
北辰砚,“那怕什么被人瞧见,你去就是。”
“……”她那是怕自己被人瞧见吗?是怕他杵在这里被人瞧见了议论。
“行,那我去了。”爱等就等着吧,林思棠将头面递给阿守,转身朝梧桐苑去了。
阿守面色尴尬,“主子,我们当真就在这里等着吗?”
往这一杵,尤其主子,目光一直眺望着梧桐苑的方向,跟望夫石一样,附近做活的丫鬟都干不进去了,不时瞥着他们,阿守有种被当猴看的错觉。
就算宠二少夫人也没有这么宠的吧?
“你懂什么。”北辰砚觑他一眼。
……梧桐苑中,王氏看着林思棠挑的口脂,很是喜欢,“你眼光不错,我很喜欢,多谢了。”
“大嫂喜欢就好。”林思棠笑笑,想起还在游廊等着她的北辰砚,起身欲告辞。
“着什么急,许久不来一趟,陪我解解闷嘛。”
林思棠抿抿唇,只得又坐了下来,想着若是直接说出北辰砚在外面等她,恐王氏会多想,有前面那桩子事,不定以为她拿北辰砚炫耀呢,更会对她不满。
王氏抬了抬眼,屋中丫鬟皆退了出去,林思棠立时警觉的挺直了背脊。
王氏语气依旧温婉,“上次那件事,是我的意思,同二弟无关,我想着若是你知晓了二弟的付出,许会心软,同他一心一意的好好过日子。”
这话是赤裸裸的试探,林思棠面容沉着,“若我说,从未做过对他不利之事,一切只是误会,大嫂可会信我?”
王氏闻言笑笑,端起案上茶盏抿了一口。
林思棠知晓,她不信!
“大嫂以为,我是那等愚笨不可及的女子?”
王氏放下茶盏看她,依旧不语。
林思棠,“如今我是北王府二少夫人,同北王府生死相通,他死了,我有什么好处。”
“你就是这么同二弟说的吧。”王氏突然说。
“他一向理智,看人对事只看利弊,你那番言论,他会信,可我是女子,清楚有时候能让女人不顾一切的不是时局,性命,而是私情。”
“若对方不是姜家嫡长子,我定会信你。”可她不敢赌,因为她尝过那般滋味,若是北辰墨能活着,她甘愿为了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王氏面色太过冷淡,同昔日那个和蔼可亲的兄嫂天壤之别,林思棠甚至从她眼中读出了杀意!
她心中骤紧,小脸逐渐沉冷,“大嫂信与不信无碍,只要他信我就够了。”
王氏抚着肚子的手一顿,语气平静,“是啊,你得他的心,就是你在北王府最大的保命符。”
闻此言,林思棠缓缓松了口气,知晓王氏不会此时动她。
王氏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此不着痕迹的勾唇,继而沉着脸说,“你不知晓,我有多爱我的夫君,爱及之他所爱之人,我答应了二弟,不会告诉母妃,但若再有下次,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危及北王府之人。”
“这种话,他早就说过了。”林思棠被威胁,面上却依旧无波无澜。
第一次,她对王氏这个人有了深刻的认识,北辰墨以及有关北辰墨的一切,都是她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