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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旬与鸢浅雪在那女仙尊的灵力裹挟下,一直朝着蚀骨冰原的深处飞去。

飞行途中鸢浅雪一直是沉默不语,而辰旬好几次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也都是被挥手打断了。

在女子仙尊级别的飞行速度下,眼看三人越来越远离冰原的外围,饶是辰旬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已经不知道飞了多远,他记得仙尊强者从东域飞到中域也才需要一日时间吧!

眼瞅着已经连续向东飞行半日有余,辰旬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默老,这个疯女人不会是要带我们去那里吧?】

【应该不会,即便是她,也很难从那个地方逃脱出来。】

辰旬有些讶异。

要说寻常元婴尊者他还信,但仙尊可是站在这个世界修仙者顶点的存在,这青玄大陆怎么可能有地方可以困住一位活着的仙尊。

【默老你曾经也是仙尊?】

【那倒不是。】

辰旬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你怎么确定她不会带我们进入那万孽之地?】

【呵呵,既然无法反抗,又何必徒增烦恼呢,就当做不会进去,起码真被带进去前还能好受些。】

辰旬被这神奇的逻辑搞懵了,又转身看向鸢浅雪。

鸢浅雪却不知为何眼神也是瞟向辰旬,一下子两人的目光接触。

虽然察觉到鸢浅雪的目光有些怪异,但辰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暗中传音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谁知少女只是低首抚了抚剑,轻声说道:

“前辈若是想害我们,早先便出手了,又何须如此麻烦。”

她这句话并没有传音,看来她是觉得即便传音也无法瞒过对方恐怖的神识感知。

前方的女仙尊不可能没听到这话,但仍旧是没有回头或减速的打算,继续带着两人飞往蚀骨冰原的尽头。

没过多久,三人终于在一座由冰屋组建的村庄停下。

虽然村庄规模已然不小,但也大不到哪里去,只有千余户村民居住的样子。

而村庄另一头不远处,一层灰蒙蒙的雾霭弥漫,让人看不见灰雾另一边的景色。

直觉告诉二人,那后面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万孽之地,只是没有想到霜族的聚落竟是距离禁地如此之近。

“前辈,霜族当年究竟为何会被驱逐到这蚀骨冰原中呢?”

面对辰旬的问题,女子淡淡地凝视了一会,这才叹了口气。

“和那个人一样没礼貌。”

说着她再度领着二人朝最大的一座冰屋走去。

“我的名字是苍爻,你们总不能一直前辈前辈的叫吧?”

辰旬尴尬地挠了挠头。

进入冰屋,内部却不是两人想象中空旷华丽的样子,而是惊讶地发现这冰屋中密密麻麻地开凿了上百个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有点不准确,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个高度刚好供人盘坐的方洞,就只有几尺深,此时大半的坑洞中一个个肌肤雪白、穿着暴露的女修正盘坐修炼着,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基本都在聚气和凝魄境界。

苍爻玉手一挥,凭空变出两张椅子,然后自己坐在新造出来的冰雕王座上,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有疑惑,那就先从鸢浅雪开始吧。”

看着苍爻比起之前温和了不少的脸,鸢浅雪点了点头。

“前辈,听霜剑和霜族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当时会选择保护我而不是取回听霜呢?”

“那是因为剑灵认可了你,所以我才允许你彻底和剑共鸣,成为真正的听霜剑主。

至于前一个问题,听霜剑便是我们先祖——苍颌的本命仙剑。”

苍爻的声音平淡无波,但却是在辰旬二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苍颌是霜族人?

不,外界人族把苍颌仙君的后人驱逐封印在了蚀骨雪原,让她们变成了霜族人?

看两人陷入目瞪口呆之中,苍爻又看向辰旬。

“至于你刚才问的,也就是你们现在疑惑的问题,那是因为一个女人。”

接下来,苍爻为二人讲述了漫长的故事。

苍颌仙君乃是天魔之战初期为人族而战的九位仙人之一,虽最终陨落在了大战中,但他留下的听霜剑同样为后世人族对抗魔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苍颌先后有过两位妻子,分别诞下一儿一女。

他的儿子苍耀日在父亲死后继承了听霜剑,虽未成为第二代听霜剑主,但依旧带领家族为了守护人族共同的未来而战。

然而他的女儿,苍幽月,却在之后爱上了一位魔族,并间接导致了兄长苍耀日的死亡。

尽管过错不在苍幽月身上,但当时的人族依旧十分愤怒,于是除了苍耀日的直系后人之外,当时苍家的所有女人皆是被审判封印在了蚀骨冰原之中。

上古修士们在当时订下规则,那就是霜族只有男性和生下男孩的母亲可以离开冰原。

可不知为何,自那之后霜族诞生男婴的比例就只有百分之一左右,也就是一百名婴儿中才差不多能有一名男婴。

为了不灭亡,霜族只好不断掳掠误入冰原的外人以繁衍生息。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回来了吗?”

苍爻淡淡地看向辰旬。

辰旬则是直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

“前辈你不会是想要我帮你出去……”

话还没说完,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股无比浓郁的杀气散发而出。

仅仅是接触到一瞬间,辰旬就感觉血液都是被冻结了一般,他还从未如此之近地感受过死亡。

过了一会,苍爻的手掌缓缓松开。

“若是你早来个两千年,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的我只能接受那个男人。”

“咳咳,前辈您高寿啊?”

鸢浅雪:

【蠢蛋。】

默老:

【你是怎么活到遇上我的?】

元婴七层的境界,即便是七纹化灵的顶尖天才没有五六千年的时间也是不可能达到的,虽然眼前的苍爻外观颇为年轻,但想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妖怪。

没有想到苍爻只是瞪了辰旬一眼,幽幽开口说道:

“两千七百。”

看辰旬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苍爻则是捏紧了粉拳。

“本尊说过,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因为我只保证过鸢浅雪的性命无忧。”

辰旬刚升起的一些好奇又很快压了下去,只不过依旧十分惊讶,她居然和自家师尊杨玄的年龄差不多。

“苍前辈。”

鸢浅雪此时却是一拱手,恭敬开口:

“晚辈还是不解,既然晚辈已经与剑灵相通,前辈为何还要带晚辈回霜族呢?”

苍爻闻言思索了片刻,道:

“你可知你是第几代听霜剑主?”

“晚辈不知。”

“第十一代,不知是不是因为某种宿命,每一任的剑主都会来到这里。”

辰旬:

“可她不是被前辈你抓来的吗?”

苍爻再次捏了捏粉拳。

“是命运的指引。”

“话虽如此,我也只见过一任剑主,上一位是五千年前来到霜族的。”

“是何人?”

鸢浅雪有些好奇。

这听霜剑正是苍雪剑宗五千年前所得,莫非上一任剑主是当时的那位老祖?

苍爻缓缓地吐出七个字。

“万剑仙尊,刘双涯。”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皆是明显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个人。

这刘双涯并不是苍雪剑宗的老祖,而是当年一位赫赫有名的散修,无门无派,仅凭自己对剑道的逆天感悟硬生生杀到仙尊的位置,传闻此人一生没有任何仇人,因为得罪他的都被人家当场就给扬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不过那人在五千年前便突然销声匿迹了,有人说是某个大势力的元婴尊者共同出手,也有人说是只身闯魔域时败在了某位魔尊手下,身死道消。

“万剑仙尊曾在村落中留下过一道剑意,他说是留给下一任的剑主,我想你可以去看看。”

说着苍爻敲了敲王座的扶手,很快两位霜族女修从冰洞中走出,两人皆是皮肤白皙,面容绝美,一个脸色冷漠,一个温柔可人,细看下来两人的面容有着七八分的相似,竟是一对同胞姐妹。

苍爻嘴唇微动,传音说了一句什么,两女先是一愣,纷纷用讶异的眼神看向鸢浅雪,随后便迅速点头应是,领着鸢浅雪走出了冰屋。

等到三女走出冰屋,苍爻再度伸出玉手敲了敲扶手,竟发出似金属敲击的清脆声音。

“到你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允许你再问三个问题。”

辰旬点点头,认真看向苍爻,再度从储物袋拿出那枚圆珠。

“请问此珠是何物,为什么我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呢?”

辰旬自得到珠子之后便尝试过许多办法,但是这东西无法炼化,不能用灵力催动,似乎除了坚不可摧之外没什么特点。

他默老分析能得出最大的可能,那就是这是霜族炼制的一种特殊储物法宝,里面或许封存着上古霜族修士的某些秘密。

然而苍爻接下来的话却直接把辰旬的幻想打碎。

“这是你母亲,苍露。”

辰旬:

“……”

“霜族女人的罪孽并不会因为诞下男婴而彻底消失。”

在苍爻后续的讲述中,这个族群的命运终于被展现在辰旬的面前。

霜族女子虽然可以因为诞下男孩的功绩而被允许离开蚀骨冰原,但这并不意味着永远的解脱,她们死后的神魂无法进入外界的轮回,即便是她们在外界死去,亦会被某种力量囚禁在这种圆珠中。

“这是我等的宿命,永恒的镣铐。”

伴随着充满哀叹的话语,苍爻一指点在圆珠上,瞬间一条条细小的裂缝在其上蔓延来看,同时传来咔嚓一声,原本坚不可摧的圆珠终于嘭然碎裂,化为了一地冰屑。

只有回到了这个永世囚禁她们的牢笼,才能被允许暂时挣脱,这正是霜族被称为命运的镣铐。

这一幕让得辰旬有些猝不及防,对于自己记忆中早已模糊不堪的那位母亲,他也曾幻想过会与之怎样再见,可能是在某个高高在上的殿堂里,也或许是某座昏暗阴森的苦牢中,甚至只能见到一封信,一座坟茔。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场重逢是这样突兀,离别是这样轻描淡写。

辰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责怪苍爻的举动,可他难道要选择把苍露永远囚禁在镣铐下,哪怕已经把她带回了这个牢笼。

指节被捏得咔咔作响,辰旬用带着愤怒与不甘的语气缓缓开口:

“这不公平,那个人的过错不应该由所有霜族人共同承担。”

“来到这里的人都这么说,但凡人又能做到什么呢,同情、愤怒,这些对我们没有意义。”

苍爻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似乎现在讨论的事情与其无关。

“前辈,第二个问题,要怎样结束这个诅咒!”

其实辰旬本来打算问关于万孽之地的事情的,但是此时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苍爻略微思索,说道:

“很简单,你让所有霜族人全都怀上男婴不就好了,从此便不再有人在这无尽冰海里受苦。”

对于这自嘲一般的答案,辰旬依旧固执地看着苍爻平静的脸。

“既然这是人力所为,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人力?你难道还猜不出,当初囚禁了霜族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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