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昕为人活络嘴又甜,在这地府里面很能吃得开。
凡是跟他相处过的,没有说他不好的。
但龙影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每次潜龙昕去孟婆那边办事,龙昕总是推三阻四的,极其不愿意过去。
龙影不由地开始好奇,龙昕这是怎么了?
说他得罪了孟婆吧,不应该啊,毕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那龙昕是为什么?
龙影是过来人,故意试探了几次,心里隐隐地便明白了。
这家伙大抵是红鸾星动,爱慕上人家孟婆了。
孟婆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叫做孟婆庄。
如今在任的孟婆,已经是地府的地34任孟婆了。
纵观这34任孟婆,长相各异,能力也各有千秋。
如今这一个,算是这34任孟婆中的翘楚,长得漂亮,能力也强,在任三百来年,从未出过差错。
就是为人高冷了一点儿。
这偌大的地府之内,几乎每一年都有向孟婆表白的阴官、鬼差,就连二殿阎君也曾表白过。
那还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在孟婆庄,二殿阎君直接被孟婆一脚从竹楼上踹了下来,差点摔断了脖子。
从此以后,孟婆庄彻底安宁了下来。
也难怪龙昕会变得如此缩手缩脚。
这种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慕,龙影太懂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般,顺利抱得美人归的。
龙昕在男女之爱方面,纯属纸上谈兵,从未亲自实践过。
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但龙影坏坏地想,他乐意多给龙昕制造机会,看看他跟孟婆之间到底能擦出怎样的火花来?
龙昕一听龙影那话,顿时腰杆子都挺直了,倔强道:“谁说我害怕孟婆了?不就是递个材料嘛,我现在就去。”
龙影签好证明材料递给龙昕,龙昕领着凤君回往孟婆庄去。
一路上,龙影都在游说凤君回。
“凤爷,我说你宠妹妹也不能宠得不分是非曲直吧?”
“人家崔清鹤为了办那桃花大妖,在大荒回不来,咱们直接从后方抄人家底,属实是有点不厚道了。”
“要不您再等等?等小崔大人回来了再办也不迟?”
凤君回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不好。
但宵儿态度太过坚决了,而他又深知崔清鹤的脾气,一旦他回来了,这事儿就更不好办了。
作为挚友,又有过命的交情在,凤君回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崔清鹤有隐疾的人。
不是他身体不好,而是……他有暴力倾向。
也不能说是有暴力倾向吧?
毕竟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他的爆发点在判官府的地牢。
在面对那些犯了大错,要从崔清鹤手里过一遍十八般刑罚的各类妖魔身上,崔清鹤一旦用起那些刑罚来,整个人都是癫狂、嗜血的。
那种状态很可怖。
其实……其实当初宵儿忽然不愿意再跟着崔清鹤,甚至之后好几年都躲着崔清鹤的根本原因,老判官的那袭话只是诱因,根本原因是宵儿误闯入地牢,亲眼看到崔清鹤行刑时的那一幕,她被吓到了。
很长时间走不出那一幕的阴影。
虽然崔清鹤管她的时候也挺凶的。
但凶和暴虐、嗜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如今宵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和离的事情,凤君回怕,怕她心里还是没能过去那道坎儿。
宵儿是他的亲妹妹,前些年又受了那么多的罪,他……他作为她唯一的血脉至亲,肯定是要多为她的心理以及将来多考虑的。
至于崔清鹤那边,他会想办法安抚的。
就算要他跪下来求他、认错,他也认了!
龙昕看凤君回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顿时戚戚然。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说话间,孟婆庄到了。
孟婆庄很大,坐落在黄泉路的尽头,奈何桥的北边。
从竹楼的二楼俯瞰下去,整个奈何桥以及周边的情景全都尽收眼底。
凤君回和龙昕从正面被带进去,远远地便看到了靠在二楼栏杆边的孟婆。
第34任孟婆名叫孟笙。
孟笙看到龙昕,立刻起身,从二楼上下来。
龙昕和凤君回已经被请进了一楼的客厅,坐着品茶。
竹楼的楼板随着孟笙下楼的动作吱呀吱呀作响。
凤君回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镇定自若。
反观龙昕,从吱呀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的耳朵就瞬间竖了起来,眼尾轻颤,手中的茶杯一直端着,却一次都没有送到嘴边去,也没有放下来过。
直到吱呀声消失,孟笙从楼梯那边转过来,龙昕才放下茶杯,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毕恭毕敬的。
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一般。
还是有些腼腆,一说就脸红的那种。
凤君回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但他却也有点被龙昕的行为硬控住了,不自觉地放下茶杯,跟着站了起来。
孟笙认识龙昕,也认识凤君回。
他俩结伴来找自己,必定是有要紧事儿的。
龙昕平时来孟婆庄的机会多一些,毕竟孟婆庄与三殿阎君府的业务往来挺多的。
整个地府都说龙昕是幽冥之境第一心腹,说他能言善辩,办事妥帖,幽默风趣……
可每次孟笙跟龙昕对接,都会怀疑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是不是讹传?
在她看来,龙昕有些过分木讷了。
话不多,爱脸红,她说十句话,八句他都是在点头:是!对!嗯!知道!
孟笙问:“两位来孟婆庄,找我有事?”
凤君回悄悄地推了龙昕一把。
龙昕猛地回过神来,双手捧着龙影签好字的证明材料递给孟笙。
孟笙拿过来,打开扫了一眼,顿时严厉道:“胡闹!你们以为上了阴婚冥帖的婚姻是儿戏吗?”
“婚姻双方当事人都不在场,你们俩过来,就把他们的婚姻关系抹掉了?”
“龙昕,你也是这地府里的老人儿了,什么事情走什么流程你不懂?来我孟婆庄扮家家来了?”
“还是觉得我一天到晚太闲了,没事找点事儿气气我,你就舒心了?”
“不是。”龙昕顿时惶恐,两只手直摆摆,“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受人所托罢了。”
龙昕一把拽过凤君回,指着他辩解道:“我就是受我家主子的命令,带他过来的,和离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对天发誓,我一路上都在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