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雪已经停了,但天空中还是飘着点小雪,仿佛被风卷起来的细沙一般。
云姿院
天气寒冷刺骨,主子们待在温暖如春的房间内享受着舒适与宁静,而下人却只能站在门外,哆哆嗦嗦地等待着主子的召唤。
紫菱冻得不行,站在原地来回踱步搓手。
按礼来说的话,她本该站在原地规规矩矩的守着的,但她实在太冷,担心一会儿手脚冻僵了后不好做事,所以就像这样来回走动了。
紫菱守着门口,耳朵里仔细听着屋子里动静,时刻等着屋子里的主子叫水。
谁知道四爷刚刚进到屋里没多长时间,突然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原来是有人高声呼喊着出事情了。紫菱听那人声音里的焦急不像作假,连忙派院里的太监出去查看什么情况。
“小阿哥发了高烧!现在情况非常危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带着这样的消息,紫菱再不敢耽搁,连忙敲响了主子们的门。
不带半分犹豫,四爷带着人就离开了云姿院。
心里即使再有怨气,紫菱也得加快手脚,连忙给钮祜禄氏收拾着穿了身朴素的衣裳,直接赶了过去。
隔壁的宿枝院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她们没有四爷在院里耽搁着,反而比云姿院那边去的更快。
到了过后,还没进门就听见李氏悲切的哭声了,耿贞的眼眶都跟着湿润起来,还以为弘昀人已经走了。
快步走进去,耿贞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由得一紧。
只见房间里乱糟糟地跪着一群人,而忠大夫则神情凝重地守在床边,正专心致志地为弘昀施针。
李氏挺着个大肚子,跪在床边就在放声大哭,旁边月萍也在那里拉着她手流眼泪。
耿贞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
人还在抢救呢,怎么就开始在这里哭了,而且李氏的肚子那么大了,这样大的情绪,大人小孩都是受不了的。
耿贞正考虑要不要去劝阻一下呢,四爷就来了。
他大步走进房门,直接呵斥了跪在地上那堆乱哄哄的下人,无视了耿贞和后面的那一行人的行礼,直接走到床边。
李氏一见了四爷,就像是见了主心骨一样,抱着四爷的腿就开始哭诉:
“爷…弘昀发了高烧,大夫说要是今晚这烧不退…弘昀…弘昀就要没了!”
说完就又要开始嚎,因为哭得太激动,没想到眼睛一翻,向后直倒了下去,直觉晕过去了,幸好有后边的月萍垫着,才没能一下子摔到地上。
李氏一晕,场面更加混乱了起来,忠大夫左右为难,不知道先去给谁治才好。
还好是四爷开了口,他叫人直接将李氏给抬了下去,吩咐先叫医女过来给她看看,等一会儿太医到了忠大夫再过去。
又派人去通知了正院那边,说请福晋过来照看一下李格格。
这下场面才变得稍微有秩序了点。
四爷又直接下令吩咐下面:
“宋格格那边住的远,先不用赶过来,免得这里情况再乱些。”
又对着苏培盛说。
“你拿着我的牌子,去宫里看看,想办法去请个太医出来。”
一切被四爷安排得井井有条,倒显得旁边的耿贞和钮祜禄氏变得多余起来。
耿贞自知待在这里没什么用,但此时的情况也不好直接说走,只能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不过还好的是,钮祜禄氏很快就打破了这一僵局。
只见她面露忧色,向四爷提了一个建议:“小阿哥一直这样烧着也不是办法,不如问问看忠大夫,能不能试试用凉水敷敷额头之类的。”
忠大夫自然是接受了这个建议,随即又想到用烈酒来擦拭身子的法子来。
耿贞全程缩在角落当吉祥物,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给别人添乱了。
她本来想直接出去外屋等着的,但撇头看着因为发着烧而变得小脸红扑扑的弘昀时,想起他平日里懂事的模样,眼里闪过几丝心疼。
正好有丫鬟端了盆水,拿了个毛巾准备过去,耿贞就想也跟着一起过去看看弘昀的情况。
不料钮祜禄氏却好像误会了什么,对着耿贞莞尔一笑说道:“不用麻烦姐姐过去帮忙了,这等小事,既然是妹妹提出来的,就由妹妹去吧。”
说着就给紫菱了一个眼色,紫菱会意后立马就将那小丫鬟手中的水盆给端了过来。
然后她俩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端着水就过去了。
桃扇见此还想上去理论,却被耿贞给拦了下来。
开玩笑,都有上进的同事直接去帮忙了,自己再去添乱干嘛,闲着不好吗。
这就是耿贞坚守的职场守则:少言少行,无祸事,不言不行,永不犯错。
心里这么想着,耿贞直接就想去外面找个地方蹲着,等着领导安排工作再进来,要是一会儿没什么事情,偷偷溜了也是有可能的。
还没跨出门呢,就撞上了去外面接太医的四爷,四爷正心烦着,语气就有些不耐烦:
“你待在这里晃悠干嘛,还不赶紧回自己院子里休息,都是落过水的身子,你的身子是铁打得不成。”
见她的斗篷系带松了,又顺手直接帮她系好,然后对着一旁的桃扇说道:
“回去记得给你家主子硬灌一点姜汤,别惯着她说难喝就不给她喝。”
桃扇点点头领命。
说完这些四爷就又匆匆走了,他要去书房写折子请假说明日上不了早朝,写完还得赶紧派人把折子送到十三弟府上去。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时辰来到了寅时,大概就是晚上三四点的时辰,平日里这个点胤禛都快起床了,现在的他却没有睡意,两眼通红的守着弘昀。
弘昀躺在床上,发烧烧得嘴里都开始胡言乱语喊起了额娘阿玛来。
四爷终究还是将钮祜禄氏给赶走了,他这会儿没心思看后院的女子跑这里来添乱争宠。
他直接派人拿了个小板凳,亲自就在弘昀旁边守着,时不时还为弘昀擦着额头。他脸上的表情严肃,嘴巴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充满了担忧和焦虑,就这样一直盯着自己病床上的儿子。
天终于还是亮了,守了一夜,太医说弘昀暂时脱离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