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中秋节。
昨晚连续看了三部电影,一直看到天亮,二人才觉得犯困,各自回到卧室睡觉。
在正午的时候,还在睡梦中的夏竹就被夏美娟的来电吵醒,对方问:“宝贝,今天有没有和你的宝贝出去玩啊?”
夏竹把手机放在耳朵边,闭着眼睛轻声呻吟着:“没有。”
“还没起床啊?”
夏竹的声音很轻很轻:“嗯,昨天看电影,看太晚了。”
电话那边传来热闹的声响,夏美娟跟她分享着自己的行程:“我跟你杜叔叔在外头呢,他今天带我来大草原凑热闹。”
“好玩吗?”
“还行吧,骑骑马,拍拍照,就是草不绿了,黄黄的。”夏美娟又说:“今天看到一匹马,特别漂亮,是白色的。但人家老板说是私人马匹,不能骑……”
夏美娟一直在分享着各种趣事,夏竹差点就要睡进去了。她扯了扯被子,掖在脖子下方,她微微睁开眼,窗外的风很大,撩拨着窗帘,阳光落进屋内。
夏竹半梦半醒,完全没有听清夏美娟都讲了什么,依稀记得她在说草原,说节日,说牧城的游客,又说这个季节的螃蟹最好吃。
对方什么时候挂去电话的,她也不记得了。
又睡了半个小时,才听到卧室外的动静。接着就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季扶生的声音。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醒了吗?”
小黑跳上床,趴在夏竹身边,摇晃着尾巴。
夏竹翻了个身,抬手去抚摸小黑,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季扶生走近,跟她说:“你最多只能再睡半个小时,就得起来吃饭啦。”
“你吃吧,我想再睡会儿。”
“不行。”季扶生把小黑赶下床,他拉着夏竹的手,将她拖了起来,说:“今天是中秋,要一起吃顿饭。”
夏竹艰难地睁开眼睛,点了点头,接着又缩进被窝。
“给你做螃蟹吃,今天的螃蟹又肥又美,肯定很好吃。”
夏竹忽然睁开眼睛,她使劲揉了揉,问他:“清蒸还是辣炒?”
“清蒸。”季扶生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说:“你感冒刚好,经期也刚走不久,不能吃辛辣的。”
“需要帮忙吗?”夏竹的声音慵懒又柔和。
“不用。”季扶生挽起袖子,说道:“记得自己起床,不然我就……”
夏竹赶忙拉扯被子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知道了。”
待季扶生走出卧室,听到他在厨房里忙的时候,夏竹才起了床。她在屋里收拾了一会儿,才去洗脸刷牙。
几天懒散的假期,她的卧室变得乱糟糟的,没有怎么收拾,连自己的形象也变得有些不修边幅。
熬了几天的夜,她的黑眼圈重了不少。
季扶生做好一桌子饭菜,主动邀功:“我是不是很厉害?”
夏竹坐在餐桌前,点了点头,夸赞道:“非常棒。”
小黑也坐在一旁,季扶生还特地做了小黑能吃的几道菜,逐一摆好盘,有肉有菜有水果。
在夏竹和小黑迫不及待要开动前,季扶生掏出手机,说要合影。
“不拍了,黑眼圈很重。”
“不会,很漂亮。”季扶生找了个好位置,举着手机,第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就此出现。
他又拍了几张餐桌上的美食,一脸得意。
“开动吧。”
季扶生坐在她的身旁,边吃边说:“下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玩。”
“嗯。”
“你不问我要去哪里吗?”
夏竹停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食物后,问:“你要去哪里?”
“不告诉你。”
夏竹转头就跟小黑说:“辛苦你跟他生活了这么久。”
“拜托,我明明就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季扶生与她说说闹闹:“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需要点乐趣和情调。你不懂吗?”
“不懂,也不想懂。”
季扶生贱兮兮地凑到她旁边,目光仍盯着手上正在剥的螃蟹看,他问:“王子川到底教会了你什么啊?感觉你什么都没学会。”
“你再说话,我就拿根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说一下嘛。”
夏竹反问他:“你那些女朋友们又教会了你什么啊?”
“我就谈过一个,哪有们?”
夏竹忽然想起丁孝莲的话,她笑着转头问他:“欸,你们都谈了快十年,为什么会分手?”
季扶生嘴巴微张,呆呆地看着好奇心被激起的夏竹,他有些慌张,问:“你怎么知道的?丁孝莲告诉你的?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孩子,她说你们有个孩子。”
“没有,她胡说。”季扶生激动地把手中的螃蟹扔在了餐盘里,动作太大,导致盘中的蟹肉掉在餐桌上。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季扶生着急地解释:“没有孩子。”
夏竹感到莫名其妙:“没有就没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季扶生起身,走到卫生间,他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夏竹看了一眼小黑,小黑同样一头雾水,一人一狗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
见季扶生久久没有走出来,夏竹放下餐具,擦干净双手,走到卫生间。
季扶生站在镜子前,不停地啃咬着手指头。她抬手去阻止他的行为,问他:“你怎么啦?”
他看着她,额前的碎发沾了水,发梢的水珠接二连三地滴落。他说:“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哦。”夏竹轻轻说着,拿起架子上的干毛巾帮他擦脸。
“真的不是我的。”
他的眼神迫切,夏竹应了声:“我信。”
夏竹没有再问他这段感情的事,看着他反常的情绪,不免有些担忧。她的脑子转得很快,话锋一转,问道:“季扶生,你是不是很怕我?”
“怎么可能……”季扶生说:“我才不怕你。”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就变得沙哑,脸上的笑意顿时停止,他愣怔重复着那句话:“我不怕你。”
夏竹再次察觉他的异常,捧起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他回到现实,她说:“季扶生,看着我。”
四目相对时,夏竹趁机问他:“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他摇了摇头。
静谧片刻,夏竹抬手揪着他的耳朵走出卫生间,骂骂咧咧道:“打扰我吃螃蟹,你这个浑蛋!”
一瞬间,夏竹就变成了一个泼辣又不讲理的人,手劲特别大地拧着他的耳朵。
季扶生弯着腰身,大喊:“疼。”
“你活该。”
季扶生一把揽起她的腰,转身走进卧室,将她压在床上。
“放开。”
他不顾她的反抗,唇齿冲着她白皙的脖子而去,轻轻咬着。
夏竹被他的鼻息刺挠着,不合时宜地发出笑声,双手捶打着他的肩膀,同时喊着:“放开我。”
他轻轻啄咬着,一块又一块。
许久,他才松开。
季扶生将贴在她脸上的碎发拨开,认真地说:“相信我。”
“知道了。”
夏竹的视线倏然被他的发根吸引,她抬手把他的刘海捋上去,惊讶道:“季扶生,你有好多白头发。”
她的指尖在他的左额轻轻点着:“这一块,全都是。”
季扶生松开了她,起了身,大步走出卧室。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又坐回到餐椅吃螃蟹,夹起掉在桌面上的肉,大口吃了起来。
夏竹不依不饶,站在他的旁边,看他那块白色的发根,问:“好神奇,只有这里新长出来的头发是白色的。”
“别看了。”季扶生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
“为什么会这样?你又偷偷染白发了?”
“没有,小时候这块地方受过伤,后面长出来的头发就一直是白色的。”
夏竹问:“所以你才染白发?”
季扶生点了点头:“而且白发……好看。”
夏竹笑出了声,她坐在他旁边,搭着他的肩膀,似乎有所体会:“所以你自卑过?”
“哪有。”他极力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