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绵绵犹豫了一下。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车上翻找什么的冬竹,又看了一眼躲在树荫里闭目养神的春月,以及那不见踪迹的车夫,心想弹幕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赵绵绵在边上随便找了个顺手的工具,就对着那几株狼不食草下了手。
赵绵绵人小力气也小,挖的极其缓慢。
最后她气不过,干脆扔了手中的工具,直接上手拔。
一棵,两棵,灌木丛中的小人儿吭哧吭哧的拔到第三棵的时候,林子里响起了冬竹焦急的声音。
赵绵绵连忙把拔出来的几棵狼不食草团成一团,塞进随身的小荷包里,然后沿着原路折了回去。
赵绵绵折回去的时候冬竹正一边斥着春月一边往林子里走。
春月自知理亏,破天荒的没有吱声,而是跟在冬竹身后,咬着牙拧着手中的帕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看到春月这副作态,赵绵绵眯了眯眼,连忙出声:
“冬竹姐姐,春月姐姐,我在这里呢。”
赵绵绵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春月,又把视线转回了冬竹的身上。
冬竹看到赵绵绵,也顾不得数落春月了,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忙把赵绵绵拉到自己的怀里:
“哎哟,我的好姐儿,不是让你坐着莫动的吗,你这是去了哪儿啊?”
“这荒郊野外的,可不比家里,要是走散了,叫我上哪去寻你?!”
冬竹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狠狠的瞪了春月一眼,也不等春月说些什么,就把赵绵绵抱到了一边的树荫里,替她前后张罗了起来。
出了这么个插曲,冬竹是不敢再让赵绵绵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了。
她用陈皮给赵绵绵泡了点水,哄着她喝下后,就着急忙慌的催着老张头儿赶紧起身上路。
“那落日观路途遥远,估摸着今夜需得在途中住上一晚。咱们还是趁着天亮多赶些路,早些寻个集镇住下来吧,不然入了夜这荒郊野外的,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出城之后四人一路停停走走,眼下已经进入了山林。
虽说老张头走的是条大路,可莫说人影了,四周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只剩路上似有若无的车辙,伴着低哑突兀的鸟叫,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赶车的老张头刚躺下来打了个盹儿,还没睡实在就被冬竹叫了起来,满脸的不爽快。
他嘟囔了两句,撑着腰爬起来,抱怨道:
“哎哟,你这丫头倒是会使唤人,一会儿停一会儿走的,也不让人消停。”
老张头伸着懒腰,不急不忙的挪到马车边。
先是解了拴马的缰绳,又慢吞吞的把那车子牵过来,这才拿出杌凳,让赵绵绵上车。
赵绵绵统共来了没几天,跟老张头并不熟悉。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无精打采的老张头,又看了看同样无精打采的老马,犹豫了一下,这才手脚并用的踩着杌凳,上了车。
几人上车之后,老张头掩了掩头上的草帽,手中的鞭子一甩,这就吆喝起了老马,继续晃悠晃悠的往那落日观的方向行去。
马车吱呀吱呀,行的并不快。
走了两三个时辰也才行了四五十里地。
赵绵绵一开始还觉得新奇,隔着车窗左瞧瞧右瞧瞧,可当天光渐暗,一点一点收了那落日的余晖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
他们,根本没法在天黑之前抵达下一个集镇!!
【哦豁~主播,你要露宿野外咯~】
【主播,你那边怎么黑那么快啊,刚才还一片大亮,这才几分钟啊,怎么就几乎全黑了?!】
【前面的,你是不是傻!主播是在古代,又是在野外,没电没灯的,天黑的快那不是正常?!】
【啧啧,不得不说啊,这古代的环境就是好啊,你们看这山林,黑的多么纯粹!】
赵绵绵:【……】
【啊,不是,你们一个个怎么都那么兴奋,就没人担心主播她们一行怎么在野外过夜吗?!】
【怎么过?就那么过呗!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主播那么多人伺候着,你还担心她没地方睡觉??】
【就是就是,再说了,这不还有我们嘛。我们在公屏上指导一下,让主播生个火做个饭什么的,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其实…我叫花鸡做的贼6~】
【你别说,我还真馋那一口了!】
入了夜,直播系统的夜猫子们纷纷上线。
大家看到赵绵绵这会儿跑到了野外,不管她是不是身处异世,也不管她是不是只有三岁,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亢奋起来。
反观赵绵绵,没有一身轻松,反而紧紧的抓住冬竹的衣摆,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和害怕。
“别怕别怕,没事的,一会儿过了这片山林,到了东边的镇子上,我们就寻个地方住下,等天亮了再赶路。”
冬竹透过帘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车外的景色。
察觉到赵绵绵的紧张,她连忙把人搂进怀里,细细的安抚着。
赵绵绵一开始还愿意相信冬竹说的“过了山”“到了下面的镇子上”。
可当老张头第三次停了车,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往那树林里钻的时候,她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啊,这老张头怎么回事!早不闹晚不闹,非等这个时候、到了这三不沾的地方闹肚子?”
“天都黑了,他这一去,得、得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他他他不会扔下我们,自己跑了吧!”
春月毕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就算平日再颐指气使的,遇上这种情况心里也打了鼓。
她生怕老张头把她们主仆三人扔在这荒郊野外,又不敢掀了帘子上去追,只得在车子里惴惴不安的念叨道。
春月的话音落地,冬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赵绵绵浑身一震,便没好气的白了同伴一眼,打发她出去看看情况。
冬竹:“那老张头是收了钱的,怎么会扔下我们不管?你若是放心不下,出去寻他就是,莫要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吓到姐儿。”
这会儿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春月自是不愿离开马车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讪笑着转了话题,说到了府里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上去了。
春月自顾自的叨叨着,冬竹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理她,只有赵绵绵,竖起耳朵听的无比认真。
就在春月提起赵绵绵的生母贺云娘时,车外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啊——”
那叫声十分瘆人,直接撕裂漆黑的夜空,激的人心肝肺都跟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