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办公室，宁老师非常严肃地让李建交出手机。
这个时候，李建的班主任李老师也进来了。
那个时代，别说学生带了手机，甚至有些老师还没有手机。毕竟手机非常不便宜，农村很多地方连固定电话都还没有，更别说手机了。
一个学生带着一部手机上学，绝对是不正常的。况且是高中生了。更何况是一个平时学习非常好，却是农村家庭的学生了。这就让老师们非常好奇，这个学生怎么会有手机，还带来学校。
“这真的是你的手机？”宁老师严肃地问。她不明白，一个高中生带着手机有什么用。校园里有固定电话亭，插卡就可以打电话。
“是我的。我只是今天不小心带来了而已。”李建急忙解释。
“你一个农村家庭的学生，为什么要带手机来学校？而且你买手机的钱是哪里来的？”李老师问。
“你的手机是诺基亚的还是8250的，而且是新的，像是刚买的。市场上好像要两千多吧？”宁老师还是懂行情的。
“是的。两千八。上周在百货商场一楼的专卖店买的。”李建不想隐瞒。
“为什么要买手机？而且带来学校？”李老师继续问。
“学校的电话亭数量有限，每次打电话总是要排队，而且打电话久一点，后边排队的就催促快点快点，总是很不方便。”李建只好撒谎。
总不能告诉他们，他要用这部手机给营业部的交易员下单吧。
“还有，我只是今天下午不小心带到学校来，平时都是放在我住的地方的。而且都是经营状态，也没有影响到什么人。而且我也没有拿出来给别人知道我带手机来了。我也纳闷，宁老师是怎么知道我带手机来了？”
李建有点疑惑。自己也没有拿出来，宁老师是怎么知道自己带手机来的？自己没有调闹钟，也都是静音状态。
“你放口袋里，我刚从你背后走过，看到的。”宁老师说。
“你不应该乱花钱。这部手机可以抵得上一个学期的学费了。虽然你是免费生，但是你妹妹不是呀。你妹妹每个学期要交一千多，你这手机都可以替你妹妹交一年的学费了。你怎么不替你家长着想？……”李老师也跟着做起思想教育工作。
李建想，我也不想买啊，关键时不买不行呀，下单必须呀。不买的话，等出了网吧再打电话，时间延迟，就没有最好的成交价格了。有时还成交不了，耽误赚钱呀。
不过，还是得追上答应：“两位老师教育的是，我错了。以后不会这么大手大脚乱花钱了。这手机我以后绝对不带到校园来的。也不会让别的同学知道我买了手机。我保证。”
“好吧，以后注意不要追去什么物质享受，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最近你上课总是心不在焉，总是开小差。要专心学习，才不至于辜负老师对你的期望。”宁老师接着说。
“是，是，老师教育的是。我一定改。”李建答应着。心想，以后进校门之前，关机，放在书包里就可以了。而且只要不设闹钟，关机之后就没什么动静。
“好了，以后一定不要带这东西来。回去上课吧。”李老师看李建承认错误，态度很好，于是就没有深究。
“谢谢老师。”李建急忙出来。心想，不行真得配置电脑，在自己出租屋炒股，要来学校的时候就把手机什么的都留在出租屋。
其实，那个时候，别说学生有手机，很多成年人都没有。所以，几乎没听说过哪个学校出了什么校规不准学生带手机来学校的。
那个时候的手机都不是智能手机，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短信，功能很少，所以也不会影响课堂秩序。
不像现在这些智能手机，视频、游戏、上网等各种功能都有，学生一点使用就绝对沉迷而不学习。
以前的手机，功能少，学生也不会上瘾，所以几乎也不会有学生带来学校。这也是班主任没有深究的原因之一。
有了手机，打电话下单就方便了很多。在网吧盯着电脑，然后用手机打给交易员下单，交易顺利很多，也能捕捉更多的机会。
半个月之后，李建的资金从原来的一万八千多，就又增长到了两万五千多。
随着资金的增长，李建也越来越自信。每天走路都是脚下生风，心情愉悦。
可惜好景不长。这天，李建刚下课，就被李老师叫到办公室。
旁边还坐着化学老师。化学老师姓马，高中部的教导主任，人高马大，非常有威严。
李建一愣，不好。应该是犯事情了。
“李建，上次数学测验考得不错，全班只有你一个140以上的。要是不粗心，应该拿满分。”李老师上来先赞扬一下，这是老套路。
“不过，你的其他科目学习怎么样？我听老师们反映，你最近上课总是开小差，不听课，有没有这回事？”李老师话中有话。
“额，最近是有点开小差。很抱歉呀，李老师，我最近可能中午休息不好，一到下午就有点开小差，不够专心。我以后会改。”李建赶忙解释。
“哼，本来呢，我们班有一个免费生，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不仅能够给班上带来榜样，还能促进别的同学学习。可是你，还是没达到我们的期望。”李老师继续说。
“免费生可以促进同学们的学习？”李建假装不解，其实他清楚地知道，一个班有成绩特别好的学生，可以让学生们有学习的标杆，提振学习信心。
“不错。提振班上同学的学习信心。”马老师这时候就接过话来，严肃地看着李建。
李老师继续解释道：“你看，高中之后，学习难度急剧增加。一个班考试，现在总有很多人不及格，很多同学甚至考个五六十分，每次考试都是唉声一片，都叫苦连天，都在说题目难。”
“但是这个时候，班上有几个学习非常好的，最好能接近满分的人出现，你说会怎么样？”
“成绩非常好的同学，就能够堵住成绩不好而懈怠的那些同学的嘴巴。”马主任说话总是言简意赅。
“就是，看到成绩特别好的同学就坐在他们身边，这个时候，那些成绩差的同学就没有借口说题目难而不学习，也不会抱怨老师不会教，更重要的是缓解他们的怎么学也没有希望的焦虑。”李老师说道。
“成绩好的同学，就在他们的身边，每天和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运动，一起做作业，一起晚自习。这样，他们就会无形中觉得，成绩好的同学就在身边，也是普通人，他们成绩好，我为什么就考不好？于是就会找原因，找方法，而不是一味绝望和抱怨。”马主任接着说。
“马主任说的非常详细，就是这个道理。你看那些农村的高中，因为大家的成绩都非常差，班上考试几乎没什么人及格，所以，所有人都毫无希望地假模假样的学习，根本就没有学习信心。信心都垮了，哪里还有学习的动力？还不是得过且过？”李老师接着话题。
李建其实也明白，班上成绩好的学生有助于提振学风，可从来没有想过那么远。
用经济学术语来说，就是：学习好的同学可以提供更好的外部性。
“我和马主任说了那么多，你明白了吗？你作为班上的免费生，学校既然免了你的学费，一方面是为了给你家庭减轻负担，一方面给你荣誉，还有一方面也是对你的期望。期望你不骄不躁，以身作则，带好身边的同学。”李老师说。
“抱歉，老师，我真的没想到，我的责任重大。我以后一定以身作则，带好身边的同学。绝对不给他们丝毫坏的影响。”李建马上保证。
“我相信你。上次你带手机来班上，我也没处罚你。毕竟我也知道你在校外租房子可能打电话不方便，我也谅解了你。但是，……”李老师停顿了一下。
“李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校外租房子？”李建后脑勺一紧，额头冒出了汗水。
“这个小小的县城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李老师平静地说。
“你不该欺骗我们老师，你说不住宿舍要住校外亲戚家，我本来不同意的。”
“但是，我跟马主任商量之后，都看在你态度恳切，而且也问过你初中老师们，都觉得你是听话的孩子，不会惹事，能够约束自己，我们就同意了。”李老师说着，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
马主任这时候也街上话：“知道你租房子在外边，我也能理解。你可能觉得宿舍太拥挤，不想住，自己单独租房子住可能比较自由，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们对学习好的同学还是非常宽容的，特事特办嘛。但是，你现在可能约束不了自己了。”
下一秒，马主任话锋一转：“说一下，为什么每天中午都泡在网吧？”
“这你们都知道了。”李建想，糟了。不会因此而禁止自己在校外租房了吧，那样可就影响了自己的炒股生涯了。
“我说了，这个小小县城还没有我不知道是事情。”李老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
“李建，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泡网吧。几乎每天中午都在振国网吧，晚上远一点，下了晚自习就跑到迅雷网吧。”马主任说。
李建一听，糟糕，行动被发现了。仿佛是特工的行踪暴露一样，冷汗直冒。
疯狂地进行头脑风暴，怎么把这事情给他糊弄过去。
“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要请你的家长来一趟了。”李老师说。
“一个家庭供养一个高中生非常不容易，何况你还有个妹妹刚读初一。”马主任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农村家庭的孩子，不像那些家里领工资的，你清楚家庭是付出多少艰辛才供你们读书的。”
“很快就期末了，元旦过后十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够让我们放心，怎么让家长放心。”李老师说道。
哈哈哈，元旦！不就是2001年了吗？
有救了。
2001年刚好是网络股泡沫崩溃的一年。网络，编程！
“老师，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泡在网吧不是打游戏，而是学习编程！”李建决定用这个借口，对不住了老师们。善意的谎言应该没有伤害任何一方。
“两位老师知道什么是c语言吧？我正在学习c语言的程序设计。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出去租房，要去网吧的原因。”
“主要是现在我还没有电脑，不得不去网吧学习。学校的机房每周四对学生开放一次，时间根本不够，而且每次都是人满为患，怎么都枪不到一台电脑。其他学生都在网上冲浪，根本抢不过他们！”
“你确定没有欺骗我们？你会编程？”李老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我现在不光会编程，还会设置网页。”
“相信我，过几年就是网络的天下。到时候每个人都有电脑，网络就是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沟通方式。”李建直接透露天机。
“所以，人类即将进入高速发展的网络时代，如果不学好网络，不会编程，怎么能行。我得提前学习，领先于别人。”李建越说越上头。
“还有，你们知道初中化学老师丁老师吧，他儿子以前是我的同学，现在去市里二中读书的那个，就是编程特别厉害的。我就是受到他启发才学习编程的。”
李建搬出那位初中因为编程获奖而被保送市里二中的丁同学。
半真半假的消息让两位老师面面相觑，有点懵圈。他们设想了很多答案，没想到李建给他们的答案，出乎他们意料。
李建心中也非常愧疚，多好的老师呀，教书能力出众，还对学生的生活思想方方面面操碎心了。
于是就下定决定，要好好表现，至少不给两位老师添麻烦。
“好吧，我和李老师暂时相信你这回。但是，我们的要求是，中午必须休息好，不准再去网吧。”马主任严肃地说到。
“而且晚上晚自习是十点四十下课，你回去之后必须在十一点半之前睡觉。确保睡眠，上课绝对不允许打瞌睡，不允许开小差。”李老师也补充要求。
“好，我保证。只用课余时间，绝对不影响休息和学习。”李建保证着，心理也盘算，怎么才能做好。
“还有，以后不要让别的同学看到你去网吧，否则，影响不好。如果一个班学习最好的学生都去泡网吧，别的同学就会有样学样，那样还怎么管理？”李老师还特地强调了这点。
“好，我保证。”李建此时已经决定，必须买电脑，拉网线。多贵都要买。
“回去上课吧，记得你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好。”马主任说道。
本来以为会有巨大的暴风骤雨，现在接着编程借口来开脱。不过，自己前世学习的编程技术，由于做交易这么多年都没有用到，忘了很多。不行，得到书店去买本c语言程序设计之类的书籍装一下，圆谎。
一场危机终于化解了，李建放下心来，转身快步离开。
买，必须买电脑，哪怕牺牲一半的本金。不能再泡网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