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的第一座山并不属于“女武神故居”的范围,纯粹是为了保护这个地方,而多划出来的一片地带。
秦恒越过第一座小山,来到真正的女武神故居之处。
眼前是一座占地不算很广的低矮山头。
山脚下,有条小溪涓涓流淌而过,通往远处的防护田。
小溪那头,一道蜿蜒的土石台阶朝着山上延伸,有大约一百多级的样子。
“缩地成寸,就是这里了。”
秦恒缓步走过去,念着小册子上所写的东西,来到石阶最底下。
抬头望去,一级一级的台阶是那么的平凡,跟城市边缘风景区的山路并无任何不同。
秦恒原地驻足,试图寻找武学道韵的踪迹。
但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受。
他抬脚踏上台阶,慢慢拾级而上。
一步,两步,三步……
秦恒心里默默数着台阶的数量。
这时,他的识海忽然一震。
原本清晰的意识忽然恍惚了一下。
再定睛往前看去,前方山路上,似乎多出一道身影。
那是个身穿黑衣,扎着单马尾的女子!
“是她!是女武神!”秦恒顿时大喜。
那黑衣女子同他一样拾级而上,走在前面几步,步伐平稳而又随意,如同饭后散步一样。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下来,幽幽一叹:“行路易,悟道难,这条路,到底该往哪走……”
然后身影一晃,本来一步一步走的台阶,变成了一步十几级台阶,短短几步之间,身影就消失在了山坡尽头。
秦恒望着前方石阶,心里既有些激动,又有点茫然。
他看见了山道间留下的女武神痕迹,可缩地的步法该怎么学?
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女武神刚才踩过的地方。
“行路易,悟道难,连女武神都不知该往哪里走,看来她也曾经迷茫过。”秦恒心道。
武道修行,方向无定,唯有变强才是真理。
可如何变强,往哪边变强,谁也没个谱。
现在的年轻人很幸福,因为前辈们已经帮忙铺路,走出了一条条可以成为宗师、大宗师,乃至于成为武神的途径。
但当年的女武神可不是这样!
她没地方学,所有一切都是靠着自己摸石头过河,一点点探索出来的!
秦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来时的路,清晰无比,每一个台阶是什么触感,他都了然于心。
但前面的路,他还未去涉足,所见不过是别人开辟的景像,还需自身去体验过,才知是否好走。
顺着台阶,秦恒继续往上,一步步前行,没有找到缩地成寸的奥妙。
来到山路尽头,前面是个缓坡,坡上有一草地,如今野草丛生,看起来略显杂乱。
但他恍惚之间,好像能够看到数十年前这里野草低矮,柔软舒适,是个可以静坐修炼的地方。
女武神曾经坐在那里,迎着照样呼吸吐纳,吸收宇宙能量,壮大自己的力量。
缓坡再上去,就是一片平坦地带,两间简陋的木屋连在一起,周围草木繁茂,早已不是昔日的模样,连屋外的长条石凳,都被藤蔓给覆盖住了。
秦恒缓步走过,依稀之间又陷入了幻像当中,仿佛看见女武神手持木枪,在屋前琢磨枪法,时动时静,一会儿出招凌厉,一会儿停下来思考。
而那长条石凳之上,竟然有个青年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推演枪法!
“那个人……好像是第二武神许天霖?”秦恒认出了青年的身份。
女武神练枪的过程,秦恒看得格外认真,想要从中感悟处一些东西。
不过他看了很久,发现其中的枪法都只是基础招式,撩挑扎刺扫……没有任何特别的绝学存在。
幻像中的第二武神和他一起“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姐姐,你的武学已经登峰造极,怎么还是反反复复的练这些基本的东西?”
女武神停顿了一下,回道:“温故知新,我摸不着前路,只能回看身后,从来时的方向寻找下一步的落点。”
许天霖想了想,说道:“那你干嘛不学学古遗迹的那些东西?我练了几回,感觉收获很多,有些比你教的还要深奥。”
女武神平静的回道:“前人旧法,我不喜欢,我只走自己的路。”
许天霖:“那要是你的路走不通呢?”
女武神:“天无际,道无涯,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走不通的人。”
许天霖感叹:“姐姐你太固执了,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追上你的。”
女武神无所谓道:“你只管追赶,我有我道,互不干扰。”
许天霖埋怨道:“你总是这样冷冰冰的,好难相处……”
女武神:“你可以走。”
许天霖撇了撇嘴:“我才不走。我的命是你救的,本事是你教的,比你弱时,我就当你小跟班,假如有一天我比你强了,那我就反过来保护你,谁敢说你坏话,我就打死他!”
女武神摇了摇头,淡淡回了句:“幼稚。”
幻像渐渐淡去,又恢复成了野草丛生的模样。
秦恒心里多了些东西。
枪法没悟到,倒是看见了女武神和第二武神的一些往事。
看得出来,第二武神是将女武神视为偶像,敬慕有加,一直奋发努力,就是想追上她。
可惜直到很久以后也没能如愿,女武神始终天下无敌,一枝独秀,所有人都只能沦为陪衬。
后来她强渡虚空天桥前往彼岸,生死不知。
第二武神见她一去不返,便也跟着去了。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也不知两人处境如何,到底是死是活。
“说起来,女武神他们好像几十年前就已经发现了古文明遗迹,从中找到了一些武道修行的方法。当年的人,也不完全都是靠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子。”
“只有她,明知有法可依而不肯学,非要自己闯出一条新路。”
秦恒也不知道是该说女武神傻,还是该敬佩她。
从结果来看,应该还是敬佩多一点。
毕竟她真的走通了,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实力一直在成长,从未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