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究竟是什么怎么个意思啊?人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不叫咱们去传太医反倒是让咱们去禀告皇上!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改道往太医院的好!”怀川跟在青娥后头,急切道。
青娥一面疾步往前走着,一面沉思良久,神色凝重,“说不来——可我总觉着娘娘有她自己的打算,都走到这儿了,还是听娘娘的先去回禀了皇上要紧!”
“可是——娘娘身子虽不好,却从未有过呼吸困难这一症状啊!”怀川朝四周瞥了一眼,往青娥跟前凑了凑,小声道:“不会又是长乐殿那主儿给咱们娘娘下了什么毒了吧!”
怀川所言,青娥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是怀疑也只能是怀疑,有没有什么证据——
“这件事兴许还真跟贵妃没什么干系——今天,娘娘连她的面都还没见着呢!”
怀川想了想,“也是!那咱们走快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还不去请太医!来回禀朕又有何用!”
青娥和怀川跪在乾銮殿的西暖阁中,刚将景华簪的话一字不差的回禀完,便迎来了耶律敦巴日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与此同时,一同见证这通谩骂的还有几位内阁大臣,甚至,耶律岱钦也在内。
青娥话毕,耶律岱钦便瞬间感到如坐针毡了。
毕竟,方才他可是刚从未央宫出来。
这人方才还好好的,这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旧疾突发了。
可更令耶律岱钦觉得蹊跷的是,先前,他从未听说景华簪有呼吸不畅之症。
“宫外竟还有比宫中太医医术更为高明者?犯了急症不找太医,却要出宫医治!皇后此举不会是另有打算吧!”阿苏占冷哼一声,睨着青娥阴阳怪气道。
“阿苏占,旁的事便罢了!此等性命攸关之事你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王延玉听了阿苏占的话愤然起身,“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二位大人还是先不要吵了。”耶律岱钦打断了王延玉的话,转而看向耶律敦巴日,平静道:“父皇,既然如此,那便赶紧备车送皇后娘娘出宫吧。”
闻言,耶律敦巴日却未应声,而是在殿内踱来踱去,摇头叹息——怎么就又病了呢!
毕竟是前朝的公主,说好听的是现在的皇后娘娘,说不好听的分明就是一个养在宫里的人质!
人质怎么能随便放出宫去呢!
可是——又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前朝的两个皇子如今都还下落不明呢!
这若是有朝一日那两个前朝的皇子领兵归来又要将这江山夺回去,到时候,那景华簪没死,依旧可以作为人质以此要挟她那二位皇兄,要是死了——可就少了一个周旋的条件——
“还请皇上赶紧做决定!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皇后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该如何同前朝的那些老臣们交代!”情势紧急,王延玉也顾不得那许多了,顺势将此事往朝堂之上牵扯而去。
他明白耶律敦巴日此时此刻在思考着什么,无非还是阿苏占说的那几句话。
他也是从未听说过景华簪有呼吸不畅之症的。
可他相信景华簪,无论是真的突发急症需出宫医治还是以此作为借口另有一番打算,都有她自己的道理。
“皇上!”看着耶律敦巴日犹豫不决的样子,王延玉只得狠下心来,起身毫不犹豫地跪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殿内响起一片私语声。
听得声响,耶律敦巴日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王延玉。
王延玉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让一个年纪如此大的前朝老臣跪在地上,让人知道了,难免又有人要在此事上作文章,说他这个皇帝当的不合格了。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耶律敦巴日走到王延玉身边,躬下身子要将人扶起。
毕竟,王延玉也算是那些前朝老臣们的骨干成员,耶律敦巴日拉拢他还来不及呢,这会儿真受不起这一跪。
“皇上!”王延玉死死跪在地上,抬起头,“此事实在是耽搁不得呀!”
在王延玉的几番攻势下,耶律敦巴日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景华簪的请求,立刻备了车马随行宫人侍卫等,将人给送出宫去了。
出宫的阵仗不算大,也就百余宫役,五百余随行侍卫,及几名医士。
前前后后浩浩荡荡拥着三架车往宫外走去。
虽然宫役众多,可景华簪只允了青娥与自己同乘一驾车。
刚出了宫门,景华簪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娘娘,您醒啦!”青娥正坐在一旁,愁眉不展,见景华簪突然间清醒了,一瞬间喜出望外。
“嘘——”景华簪朝四周环视一圈,将指尖搁到了自己的唇边,小声道:“这是已经在出宫的路上了吗?”
青娥又哭又笑的点了点头,“是!您好点儿了吗?”
闻言,景华簪原本紧张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都有些什么人随行?”
青娥将随行人员给景华簪细细的讲了一遍,景华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竟是真的?”她难以置信的坐起了身,“这又不是皇帝出巡,他为何要给我派这么多随从?”
青娥无奈的点了点头,起身给景华簪端来一盏茶,躬身递上,“原本,皇上定的随从也不过百余人,可二皇子不同意,原话是这么说的——”
青娥说罢,站直了身子,板着脸正欲一本正经的学,却被景华簪出声制止了。
她双手捧着茶盏,收回眸光,垂眸冷声道:“不必学了,我不想听。”
见状,青娥立即噤了声。
虽然她一向对耶律岱钦也是恨之入骨,可方才她到西暖阁去同皇帝说景华簪突发急症一事的时候,他是头一个站出来让皇帝赶紧同意将人送出宫去的。
凭着这一点,倒让青娥对耶律岱钦的恨意消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