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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全理之地的世界模拟真实度自然不需要质疑,他们得出的数据准确率十分高。

洛白锋想当带领者时,会有声音辱骂他独断,认为他总有犯错的时候。

洛白锋想按大多数人想要的满足他们时,那些人在他们自己提出的要求下,又哀嚎着喊叫承担不住后果与责任。

他太疲倦了。

如果有得选。

洛白锋也想去死。

一死遁出此局,为什么要操心这些?

他们怎么办?

那大家都去死就好了。

他深刻的理解到那部分【权柄】为什么会厌倦。

这世界果然是公平的……

得到一些东西后,便会慢慢负担上那些东西带来的压力。

当再有趣的事变为工作与责任后,厌恶与倦怠便会催生。

方坤的眼中,洛白锋身上突然多出一个标签。

【渴望死亡】

这个标签让他不自觉的眼皮一跳,心脏也几乎停止跳动,他知道这意味着洛白锋想要放弃。

对于这些【源初权柄】而言。

【死亡】无非是脱离游戏罢了。

方坤后续查阅资料所猜测的局中,洛白锋就是那些源初权柄之一。

并且是属于拯救派的一位。

如果这些有能力改变的人,都不再抱有希望,这个世界要如何变得更好?

方坤的眼前出现无数条解决方案,它们一一浮现,又被一一否定。

他看着沉默的洛白锋。

“死亡该算是什么?”

“轻松?一了百了?”

说罢,方坤笑了笑,尽显尴尬拘束。

站在另一边的洛白锋也笑。

“死亡是悲惨者的救赎,也是得意者的绝望。”

“过得越轻松快乐的人,越会害怕死亡带来的空虚。”

“越痛苦没有希望的人,越会渴望死亡带来的终结。”

“说到底,死亡只是一个终点。”

“它不悲伤,也不快乐。”

“只是面对它的生灵们,会因为各种不同的经历而悲伤快乐。”

他这话像是在诠释死亡,也像是在劝慰自己。

方坤有所触动,回道。

“你这样说来,死亡反而该是值得歌颂的东西了。”

“那些想要活着的人,不见得他们每一个都过得多好吧?”

“可他们依然活着……”

方坤越说,越觉得无力。

如果他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郎,每日只需要为分数、学业、等发愁,为早起读书,挑灯夜笔而骂骂咧咧。

死亡这么遥远的话题,他根本不会去考虑。

这世界万般多姿多彩,人也尚值年少轻狂,死亡该是多么晦气的一个东西?

可在全理之地知道那么多东西后,在见证数以万计的生命与文明兴起衰落后。

他不再能轻松的面对死亡。

他人自愿终结生命,是一件值得可惜的事吗?

如果是以前,方坤会坚定的说是。

不过阿尔兹权限到手后,在得知那么多代伟人所付出的一切,最终局面也都会恢复成一滩烂泥。

看见下一个人在这条道路上感到疲惫时,他不再能说死亡是一件不好的事。

因为对于那些人来说……

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洛白锋敏锐的察觉到方坤的情绪低落下去,他知道方坤是受了他的影响。

“那你呢,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方坤与洛白锋四目相对,一人面貌年轻却尽显衰败疲态,另一人中年相貌气质却朝气蓬勃。

洛白峰不过是个大学生模样,可那浓烈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憔悴不堪。

方坤虽已是中年,额间甚至有丝丝浅显的皱纹,可在发型的遮挡下,又显得风华正茂了。

方坤开口,语气平常。

“你知道的,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说到草台班子时,方坤的嘴角略微扬起,这种微表情所表露出来的,既是调侃也是无奈。

洛白峰微微点头。

“祂们也只是抢占完那些概念性质后坐吃后续利益,权柄里面由衷开辟新道路的,再怎么也囊括也只是少数。”

“这一点,在那些被高度吹捧的企业也是一样的,外人看来它们是有多么光鲜亮丽,高贵聪慧。”

“实则只是…他们迈出了别人都不敢迈的那一步而已。”

“只思考,人人都是艺术家。到了执行时,才知道一件事的艰难之处。”

“大多数聪明人都该知道这件事,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可他们也只是局限于感慨,仅此而已。”

方坤认同这些话,但对于洛白峰带着偏见的表述,他也不完全支持。

“你是在责怪我们只是看着,却什么也不行动?”

“那时的我们,哪会有这些想法?就连现在的我,甚至都不敢保证明天的我,是否会全盘否认今天的我。”

“什么都不做,反而对未来的影响会更小。”

“要是做错了,未来的我们要面对的只会更糟糕。”

“况且,没有力量的我们,就算想改变这个草台班子,也得有能力打倒经营它的人才行。”

洛白锋平静的注视着他。

“现在,伊切尔游戏给了你这种力量,你又为什么不选择改变它?”

洛白锋想起被杀死的安图弥索。

“……是因为我?”

“想改变别人确实困难,我也不奢求那些普通人去改变那些强大的人。”

“可当他们看见那些捷径,不顾代价的争先模仿,用别人欺辱他们的方式欺辱更弱小的人,这才是我厌恶的。”

“这与他们厌恶的贪官败类有什么区别?他们与那些东西的差距只是他们没有坐在那个位置。”

方坤能感受到洛白锋说这话时,身上的气势变得凌厉。

他的装甲也在同时间发出了警告。

方坤摸着额头,面色朱红。

“现在谈改变已经太晚了,我们的这个世界已成定局。”

“安图弥索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全理之地甚至已经有以他为蓝本的世界模拟,他想要的改变有人帮他做到了,可那个世界的人并不感谢他。”

方坤看着洛白锋,字字定声。

“升回四维的他们,并不感谢安图弥索的做法,他们在无数个可能性中,精神选择了自毁。”

“很可笑是吧?庸碌了一辈子却突然可以操控自己的人生,他们享有的四维能力杀死了他们自己。”

洛白锋也不完全认同方坤。

方坤的这些话,来自于无数场模拟实验,终究是数据产物。

再怎么准确,也不是现实。

数据中,就连误差都是提前计算的。

何况现实瞬息万变,就更不用多说。

“就算没有你阻止,我像他一样用另一种体系改变这里,得到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个世界,已经在千百年的演变中定型了不是吗?”

“你问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方坤垂着眼,半眯不闭,犹如惺忪睡眼般迷蒙。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这样的存在,会把这些世界带往什么样的结局。”

他双眼重新抬起,锁定洛白锋。

“你不可能是时间空间,也不可能是存在虚幻。”

“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平衡,又像是物质。”

“如果连源初十二权柄之一的你都认为这个世界救无可救。”

方坤笑了起来,听起来有些疯癫。

“像我…我们这些人…”

“又该用什么办法去救她?”

他忽然捂住眼,陷入良久的无声。

“……”

“我们又该怎么救自己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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