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要御驾亲征?”
“怎可这般——”胡闹!
傅御史也霍地一下站起来,他眉眼阴沉,像酝酿了许久的乌云,“几位贤侄先在此处宴饮,我就先去那边了。”
“圣上……要下罪己诏……吗?”江漓问。
天灾人祸,连绵不断,古代信奉君权神授,认为都是皇帝的过错才引来了天谴,是故必要时当权者都要下罪己诏,登上天台祭祀。
谢优云迟疑,“不至于吧……不过,他确实已经不再是我们记忆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了……”他心里补充,难道历代所有帝王都要如此吗?在他们的少年青年时英明神武,却在垂垂老矣的暮年之际糊涂了……
谢优云还好点,早在谢将军去边疆的时候就将一切给他说明了,圣上的忌惮,朝中紧张的局势;可孟珠却昏昏沉沉的,他觉得自己方才满心想给程朝看的那篇赞誉圣上功德的文章就是个笑话,他并非无脑崇拜圣上,程朝调侃的“脑残粉”也只是玩笑罢了,孟珠聪明,从圣上因梦感将子规定作祥鸟那里,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十岁出头便离开家乡来到了京都,父亲写信、老师教导的忠君爱国思想,这多年的信仰,一直支撑着孟珠,可此刻却猛然崩塌。
叶淳神神秘秘地跟他们小声说,“我瞧着圣上像是疯魔了,你们知晓江南有坊司,他们卖能延年益寿的仙丹!我没吃过,可不妨碍我瞧过吃过的人,他们便是夜中多梦,白日浑噩,眼下乌黑,一副被吸了精气神儿的样子,也是常道有梦而感……”
程朝才舒眉,是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君主怎么会一段时间就懈怠政务、草率胡闹呢?有他自己年老怠政的想法,可也有旁的干预,比方说这仙丹。
齐黎宁是国公世子,他知道得更多,皱眉道:“你说的不错,这所谓的仙丹不光让人失了精气神儿,而且,还会有瘾,就如同,魏晋的五石散。”
庄策在一旁眼神闪烁,仙丹?罪己诏?他倒是可以在里头做文章,圣上啊圣上,我实在没能想到,你也有昏庸的一天啊!
不过没关系,你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我来救。
程朝看孟珠无精打采的,便叫人将孟父引了过来,孟珠眼皮子也不耷拉了,欢欢喜喜地跟孟父说话。
还没等坐下几刻钟,侍女们就喜悦地过来禀报,“谢将军英勇善战,边疆已平定!江南洪水已得到控制!”
那就剩一个北地旱灾了。
邓熙高兴地招侍女过来,大呵道:“好!我要赏你!你这小侍女怪机灵!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知我们!”说罢豪气地从腰间扯下一个鱼形玉佩,“赏你了!拿好!”他以为侍女能接住,侍女却低着头以为他要放托盘里递给她,二人双双误会,鱼形玉佩在空中划过,“怦”地一声碎了。
几人惊愕,那边小厮欢快清澈的嗓音从外头传来,“喜报!北地降雨!”
“圣上万岁!”
听着前头传来的跪地声和喊声,他们这些坐宴的人也纷纷起来,齐声道:“圣上万岁!”
“好了!这下可是好了!当浮一大白!”
“赵兄豪迈!”
邓熙也笑,“你起来吧,常言道碎碎平安!”
江漓还是有些疑虑,“这可是奇了,一息之间竟天翻地覆……”
邓熙晃晃手,扬眉,“你可真是想的多了,这关我们什么事?吃!”
程朝也撇了疑虑,不是他不思考,而是这不是他能管的了,还是享受当下吧,那仙丹、罪己诏自有朝臣去说,偌大的燕朝,必有忠义之士,就看圣上听不听了。
他从来没有真正将“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放在心里,忠君爱国的前提是:君主值得效忠。
他们这位圣上,目前看,大抵是不行了,程朝想到燕琼,他应会将天下苍生放在心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