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字班就换了讲师,这个讲师姓周,都唤作周讲师。
周讲师讲课也好,只是他们都习惯了宋驰的讲课方式,还是有些不习惯。
中午邓熙特意邀他们去温香楼叙话,说是要说说这宋驰被革职一事。
程朝上午写了两篇策论,赵先生给他的题目是“朝堂”,程朝觉得自己写的不好。
他现在才十岁多点,程运也不会和他说朝堂之上的局势什么的,程朝知道的就是程运包括整个程府、还有程二叔程三叔都是坚定的保皇党。
不论龙椅上坐的是谁,都会支持。
前提是坐上龙椅。
他丝毫没有头绪,周讲师讲的课他也不习惯,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几人又寻了信字班的江漓一同去了温香楼。
程朝没想到的是,邓熙居然还邀请了庄策。
庄策此时坐在椅子上摇着佛珠,桀骜不驯。
邓熙跟他们挤眉弄眼,一副神秘的模样。
“你们温字班的宋驰宋讲师被革职这件事可大有来头!”
江漓皱眉道:
“你尽快说,别吊我们胃口了。”
邓熙“哎呀”一声,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宋驰可是国子学出了名的会教书,怎么可能就因为你们班庄策和江南院打架就被罢了,还是因为朝堂上的事儿啊!”
“咱们国子学虽说是个学府,但与前朝息息相关。”
程朝蹙眉,这事既涉及到朝堂,那就不是小事。
庄策也皱眉,冷声问道:
“那你说说,朝堂上的什么事?”
“咱们在国子学跟着哪个老师先生的学习读书,日后进了官场,这些都是人脉,你前头那些个师兄的,都是咱们的助力。”
“可——”
“可党派也得谨慎啊!”
程朝面色一肃,他急急道:
“此番是前朝的大人们想换了宋讲师?为着让我们温字班的在学里就有了领头人,这个周讲师再对我们讲些有的没的,如要我们追随哪个大人的,那日后……”
那日后不敢想象。
这种叫洗脑。
邓熙手撑着头,“对了,所以咱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周讲师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呢!”
庄策随意夹了一筷子木耳,细细思索。
“我与江南院的打架,说不定也是他们的一环,南北不止是圣上心口的病,更是我们国子学互相猜忌的根源。”
许典脑子转得快,跟着想了想,说道:
“江南多出才子,更多出金銮殿进士,想想前几年,前十差不多都是南方人,那些人想着叫这些未来的官员们都听命于他们,实在是……细思极恐!”
谢优云听得迷迷糊糊地,问:“那你们觉得怎么办才好?”
齐黎宁敲了敲桌子,“宋讲师一时半会回不来,不是都挑拨我们吗,那咱们偏要不让他们如愿。”
谢优云又蒙了,“挑拨谁?”
程朝注意庄策夹的木耳很久了,连忙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又顺便给还蒙蒙着的谢优云夹了一筷子。
“你以后还是当将军吧,动脑子的事不适合你,凉拌木耳,你尝尝。”
“那咱们就先和江南院的好一阵,那心怀叵测之人必定会跳出来,到时候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庄策也不摆臭脸了,带了些笑意,举杯遥遥对着程朝。
“少年玉章并非浪得虚名。”
邓熙站起来招呼:
“咱们干一个!”
几人相视一笑。
和江南院好的行动就是庄策主动去江南院负荆请罪,程朝和孟珠、辛南舒聊得很开心。
回到侍郎府,程朝还预备了一个算计。
驯服阿宁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现在已经不排斥程朝摸他了,戾气也小了很多,接下来就是给阿宁投食了。
程朝练了几下,将食物抛到空中,他射箭厉害,准头也好,加上阿宁有心想吃,一下子就够到了。
程朝鼓励地摸了摸阿宁的翅膀,将它放进笼子里,拎着笼子去静心堂请安。
程老太爷也知晓了他们换老师的事情,他虽已远离官场,但是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嘱咐程朝:
“你们这个新老师讲的东西,除开读书上的,别的什么你都莫要认真听认真记,不要往心里去。”
程朝心里明白,他急着去算计程期,忙道:
“那我先去后院看看育哥儿。”
程老太爷颔首,眼里幽光闪过。
程期也围着李氏说笑,那殷勤样,叫程朝看见了都恶心。
程朝对奉华使了个眼色,奉华意领神会地大声叫喊:
“呀,少爷,您什么时候买的海东青啊!必定是万两银子吧!”
程期眉头一跳,就要转头看去,又瞥见李氏惊讶的模样,心中转了一个弯,对着李氏上眼药:
“祖母,什么海东青要万两银子啊,长兄哪来的这么些钱,咱们侍郎府平日里都省吃俭用的,哪能让长兄这么挥霍,这不就是败——”
李氏扫了他一眼,“期哥儿,嘴上把门。”
他猛地住嘴,讪讪的拍了拍自己的嘴,赔笑道:
“是我多嘴了,是我多嘴了,我只是想着,要是被那些眼红咱们家的小人知道了,还不得参祖父和大伯?”
李氏神情愈发严肃,显然也是这样想。
三小姐程葵一见这形势,暗道不好,忙开口帮她亲弟弟。
“二弟多虑了,祖母您想啊,这有钱显出来的更让人放心还是有钱却不显山不露水的让人放心?”
“这些的同僚大人们说的都是虚的,只有这圣上不忌惮才是真好。”
程葵微微一笑,转头问向程期,“二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