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程朝他们下学之后就去礼字班寻了邓熙他们一起去郊外的观音庙。
几人坐马车去,邓熙他们一辆马车,程朝几人又是一辆。
坐的是程朝家的马车。
江漓一上去就大叫起来:
“程三,你这是在富贵窝里了! ”
“我们的马车都是出行的,唯有你的,是一个卧房了!”
许典靠在黄花梨缠枝花卉纹榻上,抱着程朝的靛青色大迎枕,慢悠悠开口道:
“程三啊程三,你爹说你娇气也是真的,你难不成每天上学都是睡着过来的?”
程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们侍郎府可没有您那尚书府有钱有权!”
许典讪讪地低头,嘀咕道:
“你说的怎么好像是我们家贪污了似的……”
一个榻只能坐三个人,程朝又叫车夫支了角落里的黄花梨折叠榻,这才让谢优云、齐黎宁坐上。
几人又去三味居买了一些糕点带上,才匆匆赶到观音庙。
*
观音庙早就人潮涌动,周边都是前来逛庙会的百姓们还有世家公子们,另有许多夫人带着小姐们出行。
可谓是京城里难得的盛况了。
今日国子学都传遍了关于观音庙庙会的事儿,个个都坐不住,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观音庙里来。
郑观音要坐着莲花轿出行,程朝几人铆足了劲向前面挤。
不得不说郑观音美貌在外,许多少爷公子都特地前来瞧她。
邓熙更是如痴如狂,非得挤了前面的人到最跟前看。
前面的少年公子不乐意,回头瞪了一眼。
“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
程朝打眼一瞧,这说话的旁边站着的就是长平侯的世子,也就是他的姐夫。
何冕也认出了他,笑着打招呼:
“程少爷好,没想到你也来看这庙会了。”
他又礼貌询问道:
“你们这是刚从国子学下学吗?”
程朝颔首,嗓音清冽:
“世子好,刚下学。”
许典他们都不说话,何冕玩得好的那些人他们都不多么熟悉,圈子不一样,他们是勋贵侯府国公,而许典这一堆人就是老爹官位高的官宦子弟。
唯有齐黎宁和他们说了几句。
刚才说话那人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既如此,那你们就到前面来吧。”
何冕道:
“我和你长姐既定下了婚事,那我也算得你的姐夫了,玉章有什么不必见外。”
我哪里敢见外,只要你对我姐好就成!
程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
“那自然好,祝愿长姐和世子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何冕笑了笑,不应话。
邓熙不管他们闲谈些个什么的,拉着程朝惊喜地大喊大叫:
“郑观音来了!”
郑观音坐着莲花轿被抬着过来,戴着白玉莲花耳铛,眉心点了一颗红痣,愈发神圣俊俏。
邓熙都看直了眼,喃喃道:
“郑观音真乃绝色!”
可郑观音的目光始终在前方,不曾留在任何人身上。
观音出行的时候全场静默,等观音走后众人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郑家的小娘子日后准能嫁个好郎君!”
“她能扮观音呢,可见其美貌!”
……
程朝和何冕道别之后,又和邓熙分开,才和许典几人正式开始逛庙会。
逛庙会,逛庙会,那是必定要舍孔方兄的!
程朝走到卖花鸟儿的摊子就走不动了,他双亮晶晶的,兴奋道:
“海东青!”
那摊主“呀”了一声,“您识货呢!总有客人误以为是普通的鹰!”
程朝问:
“可以给我拿过来近看看吗?”
“成!”
摊主爽快地将笼子递过来,程朝和许典几人都凑上前去仔细打量。
“这是北地的。”摊主观他们绫罗绸缎,还饶有兴致,遂介绍起来。
程朝噗嗤一笑,“是辽东的海东青吧。”
摊主又是一讶异,笑着道:
“您很懂呢,这海东青今儿真是有福了,能碰着您这样的有缘人!”
程朝知晓他说的是奉承话,也不免更加喜悦。
谢优云也很感兴趣,他侧头问还兴致勃勃看着海东青的程朝。
“玉哥,你怎这般了解?”
程朝昂首笑道,少年意气风发,满是得意:
“四年前,我六岁,还没入国子学,我洛邑的姑母来京就给我带来了海东青,那时我都不到那海东青展翅起来的一半高!”
他说起幼时的事是说不完的。
许典也问:
“那后来呢?”
程朝道:
“后来我姑母回了洛邑,许是将那海东青卖给了旁人吧!”
江漓看出他有些落寞不高兴,忙拉着他的手臂,又去瞧那海东青。
“往事不可追忆,现在你面前儿不就有现成的海东青吗?”
程朝不想沉溺在幼时的一件往事当中,越看那海东青越是喜欢、越是亲切,他轻声道:
“这海东青,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