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照到承欢殿时,周才人就在这儿坐着了,而荣妃脸上神情骇人,显然是已经得了消息。
“周才人这话可不对,那丫头如何能和迟雪相提并论,迟雪是母亲给的人,我们是一家人,便没想着多加管教。”裴玉照立刻回怼了回去,她位分如今在周才人之上,倒没必要害怕她。
“婉姐姐,嫔妾也是好意提醒你。”周才人被呛声,也有些不开心了。
“够了。”荣妃看了周才人一眼,眼里满是威胁,她们裴家的人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迟雪就是有问题,她们自己人也会解决。
周才人心里不舒服,但却不敢反抗荣妃,憋着气不说话了。
“倒没想到那个贱蹄子,心思这么大,倒连母亲都骗过了。”裴兰璧越想越烦,又多了个麻烦,忍不住迁怒于裴玉照道:“你就没发现她有勾引皇上的心思吗?”
裴玉照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手里扯着手帕,带着气音道:“她,她……”
瑶草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小主蒙受这般委屈,冲了出来,跪在了荣妃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下头,之后打抱不平的说:“娘娘,迟雪仗着是主母送来的,在云光阁中做事偷懒耍滑不说,她不仅不把小主放在眼里,就连,就连。”
“说。”荣妃拍向旁边的桌几,震的茶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连娘娘您她也不甚放在眼中,她说若她有机会成为皇上的嫔妃,定要叫所有曾经支使她的人好看。”瑶草趴伏在地,愤恨说道。
迟雪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是瑶草激怒她之后说的,所以即使荣妃派人去查,也会得到这么一句话。
荣妃真是怒极反笑了,不过一个贱婢,真是可笑,竟然妄想踩到她们头上。
支使她的人,是,裴玉照是支使她了,她一个裴家的下人,裴家的主子可都支使过她,怎么,她还想要把裴家人都踩在脚下吗!
呵,她也要有这个命。
“行了,你们两个先回去了。”裴兰璧不想再听两个人在这儿说些废话,赶俩人走。
“那嫔妾先行告退了。”得了没趣儿,周才人也不想多待,扭身离去。
而裴玉照却是慢了一步,她面色有些犹豫,不知该讲不好讲。
荣妃瞧着人还杵在这儿,捏了捏眉心,不耐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裴玉照略微迟疑的动了动唇,说道:“大姐姐,我有一话想讲,但是。”
“有话就说。”荣妃最不喜的就是裴玉照这幅磨磨叽叽的模样,看着就烦。
她眼眶因为一直哭,还红着,怯怯的看着荣妃说道:“周才人来寻大姐姐,可是为了迟雪的事情。”
“废话。”荣妃都不乐意掀开眼皮瞧裴玉照一眼,出了这档子事儿,难不成她来找她喝茶。
裴玉照明知故问:“她可是让大姐姐除掉迟雪。”
荣妃的手顿住,眉梢微动,“何意?”
周韵来确实来出主意让她除掉迟雪这个背主忘义的东西,她也正有此意。
裴玉照了然的点头,随后为荣妃分析局势,“周才人如今是宫中最受宠的新妃,迟雪的突然出现,对她的威胁才是最大的,她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迟雪消失了。”
言下之意,现在最该着急的是周才人,她们各这儿着急忙慌的做甚,让她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去,何必麻烦。
“怎么,你不想迟雪消失?”荣妃讥诮的看着裴玉照,她还真大度,下头的人夺了恩宠,还不着急。
裴玉照却是避重就轻,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意愿,反而代入了裴兰璧的视角,恭维说道:“迟雪此人对大姐姐的威胁并不大,不过裴家的下人,奴才命,又怎么比的上大姐姐金尊玉贵。”
“你到底想说什么?”荣妃心中有揣测,不过她想要听听看裴玉照的想法。
“周才人哄着大姐姐去除去迟雪,她倒是除了隐患,手里头还干净,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周韵的心思,裴玉照也是了解,她一个刚入宫的才人,和执掌后宫的荣妃,自然后者对付一个人,要快得多。
“更何况上次端午节宴,我与她并不相熟,可她猛不然的来与我说射艺的事情。”
此一言更是中了裴兰璧的心中,她不禁狐疑起来,那周韵莫不是故意的,想要败坏母亲的名声,大哥哥还未娶亲,母亲名声若坏了,名门贵女哪敢嫁到裴家,裴家仕途定然有损。
这后宫之中,除了帝王的宠爱,母家的帮衬也十分重要,裴家不好,她也未必会好,怕不是冲她而来。
裴玉照扫过裴兰璧生疑的模样,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大姐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呀。”
她垂下眼眸,幽幽说道:“当然,我只是担心大姐姐,想给大姐姐提个醒,一切还得大姐姐定夺。”
出了承欢殿,裴玉照领着瑶草在宫道上走了会儿,又碰上周才人了,这条路与周才人住的桃花台并不是一个地方,看来是在等她呀。
“婉姐姐好。”周才人先是依着规矩福了福身子,随后有些急切地问道:“婉姐姐怎的这会儿才出来?”
裴玉照不慌不忙地说道:“与大姐姐又说了两句家常而已。”
谁人不知裴玉照是裴家庶女,与嫡姐关系不好,她们俩唠什么家常,周才人撇了撇嘴,“婉姐姐与娘娘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裴玉照像是听不懂周才人话语中的嘲笑一般,微笑道:“这是自然,都是裴家儿女,怎么关系也要比旁人亲近些。”
而周韵最在意的就是这点,无论她怎么做,裴兰璧终究会选择帮助裴玉照,就如今天一样,她们姓裴的才是一路人,看来她得早做打算了。
看着面上微微阴沉的人,裴玉照笑着告辞,“孟姐姐还等我一起用饭,便先走了。”
周才人看着袅袅婷婷离去的人,甩袖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