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皇城位处北地,从舆图上看,正是这金莲诛杀阵的阵眼。
所以,这便是他们最后要去的地方。
沈镜黎响起元湘等人通过传音符交流的话语,转头问云闲,“他们好像已经快到了。”
云闲仿佛早就知道,也并不着急,只是“嗯”了一声。
沈镜黎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
她轻声道:“那师叔你怎么才到这里?”
此话问出后,云闲并没有立即回答。
等到沈镜黎觉得奇怪,想要看向他时,才听一道清润慵懒的声音响起,“在等你。”
“嗯?”沈镜黎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或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在等你。”
“今日还算好的,要是搁前两天,这城门你都进不来,”话说着,这人压低声音,探头问:“你进城时看没看见那城墙上悬挂的尸身?”
“就是永武皇帝,当今这位将国号改回了元,尊号元延,这永武皇帝被他下令要在城门曝尸七日。”
“这……”
“哼,要说这也没错,这永武皇帝当初可把前朝皇室几乎杀绝了,如今也算报应。”
一道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青山男子转头就见说话的人正喝着酒,面容粗矿,配着把刀。
“这话倒也不错,任谁被灭了全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是不知道这位皇帝脾性如何,上位者不善,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一为较为年迈的老者叹了口气。
青衫男子抿了抿唇,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又想到什么,疑惑开口:“那这茶馆怎么还开着?”
“嘿,要说这清风阁,人家东家那背景可硬着呢,放眼望去,这个皇城,也就这地方风雨无阻开门迎客。”
“什么背景,这改朝换代也影响不了他?”青衫男子惊讶。
其他人也停下筷子好奇的看着说话的那人。
“喏。”
青衫男子见那人眼神一亮,指向窗外,便也跟着看过去。
窗外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过。
这马车乍一看十分低调,但是仔细一看,用料那都是上好的,四个马车角上各挂着一块美玉,成色更是难得一见。
马车旁边跟着一个身着澄粉色衣裳的小丫鬟,眉眼清丽,举止不俗。
青衫男子看了只觉赏心悦目,但没看出什么,回头问道:“这……”
刚刚指向窗外的那人嘿嘿一笑,“这是沈府的马车。”
“沈府?丞相府?”
“对咯,咱们这位丞相啊,那是惊才绝艳,这次皇位之争,这位出了大力。”
“没想到这沈相也归属前朝一派,这丞相之位真是坐得牢牢的啊。”
“可不是。看那马车旁边跟着的小丫鬟,那是沈大小姐身边的,据说这沈大小姐还救过当今皇上的命,要我说,这位恐怕就是新皇的皇后了。”
众人惊叹一声,又转头去看窗外,马车已经驶远。
沈镜黎安坐于马车之内,慢条斯理地饮着手中的茶。
少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出尘,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锋利的冷意,周身萦绕着骄矜疏离。
耳边还残留着众人议论的声音。
沈镜黎垂眸,纤长的睫毛打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们说的没错,不出意外,这两天册封皇后的诏书就该下来了。
她会是本朝的皇后,本该如此。
马车平稳地驶过街道,停在了玲珑阁。
马车帘子被掀开,青雨伸手扶着沈镜黎走下马车。
青雨看了看天,眉头微蹙:“小姐,这天说变就变,怕是会下雨,相爷怎么非要您走着一趟。”
“朝服快好了,不便挪动,父亲让我自己来看看,也好及时修改。”
沈镜黎说罢抬头看着玲珑阁的牌匾,心中也有点疑惑。
“哎哟,小黎,你来了。”许是听见动静,一美艳妇人开门迎了过来。
沈镜黎看着来人笑了笑:“惠娘。”
惠娘与沈镜黎父亲颇有渊源,她也曾是名门之后。
家族没落之后她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玲珑阁——京城最大的绣坊、珠宝阁。
沈镜黎册封皇后的朝服便交由宫中派遣手艺精湛的绣娘与玲珑阁一同织造。
“这朝服可不比一般衣裳,我们都仔细得很,眼下实在是不方便送去沈府,小黎你就在这试试看吧。”
惠娘一边说着,一边笑着领着沈镜黎往里走。
随着惠娘上到三楼,三楼只有几个房间,其中一个最大的名为金风玉露,朝服就在此织就。
惠娘推开门,回身笑盈盈的看着沈镜黎。
门一开,房间正中立着一件华丽繁复的红色朝服,大红色拖地长袍,细细密密地绣着长长尾羽的金色凤凰。
沈镜黎眼中少有的露出了一抹惊艳与犹豫。
这件衣裳象征着皇后的权利与地位,咫尺微距。
沈镜黎微微抬步,迈进了房间内。
惠娘和青雨帮她穿上了这件朝服,沈镜黎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少女青丝披散,身着华丽衣装,大红的颜色衬得少女肌肤胜雪,容颜灿灿。
“哎呀,再合适不过了,到时,再配上这冠,我们小黎保准是容颜最盛的皇后娘娘。”
青雨也在一旁笑着,眼里也有着惊艳。
沈镜黎侧头看向一旁的架子上,一个精致头冠静静立在那,金丝银缕交织,璀璨异常。
沈镜黎伸出手,慢慢抚上这个头冠,是冰凉的触感。
回首过去的明争暗斗,苦心较量,无数的算计与谋划,终成大事。
“小黎……”
“惠娘,我想一个人静静。”沈镜黎艰涩出声。
“……好。”
听着身后脚步声渐远,木门合上,沈镜黎猛地吐出一口血。
她闭了闭眼,慢慢靠着墙边坐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何苦。”
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沈镜黎一下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声源处。
一道碧色身影抱着双臂,斜斜地倚靠在窗边,其周身萦绕着点点微光。
是一名女子。
面容如未融化的春雪,清冷绝尘,眉目如画。
“你是谁?”
女子冲她笑了笑,这一笑如冰雪融化,瞬间冲淡了女子眉眼间的清冷。
云闲从躺椅上起身,就见沈镜黎侧眸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