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持着手枪开枪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老人的样子,反倒像个冷血的杀手,眼神冰冷,开枪的动作干净利落。
她慵懒的抬眼看着动作骤然停顿的余小安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是‘新朋友’,但是现在我是绑匪,你当着我的面救人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秘书都被老者的动作吓到了,他怕老者真的一枪把余小安给打死。
余小安面临这一枪,呼吸都暂时屏蔽了,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在自己的头上,但是她依旧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手,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她站起来看着老者手上的枪问道:“我要怎么才能救他?”
老者看着余小安的双眼,余小安看着老者的双目。
“你喜欢我身上的衣服吗?我教你这么做吧。”
“不要,”余小安干脆的拒绝。
老者本来要起身了,结果被余小安的拒绝给停止了,她坐在椅子上问她:“你不怕你这个‘不要’会让我杀了他吗?”
“如果你真的想让他死,你大可以在我们来之前就杀了他,何必等着我们来救他的时候杀。”
“杀了他,我谈判的资本不就没了?”
余小安现在看起来冷静极了:“你没有什么想要的,要什么谈判的资本呢?”
老者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为什么明月要你来这里了,”她站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三个字——新朋友。
余小安趁老者背身,想要去解开绑着顾铭星的绳子。
“我有说你可以救他吗?”
老者背着身体,但是枪口依旧准确的对着余小安的脑袋。
余小安依旧在解绳索。
砰——
老者这次开枪打在了顾铭星的靠背上,被打到的木质靠背瞬间炸裂开来,木质碎片落在了余小安的脸上。
“小安,”老者叫着她的名字:“我杀不了你,但是他我还是可以杀的,也就是一颗子弹的事情,”老者将枪口对准了顾铭星。
“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老者缓缓转身回答道:“加入我们。”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加入?”
老者背对着从门缝洒进来的阳光,余小安看不去她的表情。
“我们是‘路’上的人,我们都是无奈之下的罪恶。”
“什么是‘路’?”
余小安问的这个问题让老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老者又坐在椅子上,看着余小安并回答她的问题。
余小安看到老者将袖子撸起来,双臂上全是难看狰狞恶心的烟头烫伤的伤痕。
老者讲述手上伤痕的故事,余小安理解什么叫做“无奈的罪恶”。
若是正义无法及时到来,已经诞生的罪恶只会在这间隙中蔓延生长,长势比肆意的春笋还要快得可怕。
面对难以忍受的罪恶,等待正义却成了一种折磨,那种折磨无法忍受,心中的怨恨在片刻间侵袭全身。
哪怕知道只要再等等就会有正义的光照亮自己,可是正义迟到了。
有的时候,迟到的正义又何尝不是一种罪恶呢?
老者曾经也等待过,她苦苦忍受着,等待着已知的正义来临,但是正义就是迟到了,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正义没有来,在她不需要的时候正义又来的及时。
可是那个时候就变成了正义要审判她……
她累了,不再相信,不是因为她不曾相信,而是来得太晚,让她不愿意相信。
很多人让她去理解,可是她是受害者,她每时每刻接受着罪恶的折磨,她身心俱疲没有心思去理解。
于是她接受了黑,成了罪恶,现在的她一直在躲避着正义的光,只因为她成为见光死的黑。
余小安理解她,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感受是什么,只是自己面对的折磨没有老者那么大,那么难忍。
可是换位思考一下,曾经的自己就是经历了老者这样的折磨呢?自己是否会做出和老者一样的决定呢?
余小安知道,就算是这样她依旧不会做出老者这样的决定。
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坚信自己不会那么做是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没有经历,凭什么有评价的资格。
老者说:“‘路’就是那道黑色的光,‘路’上之人皆为罪恶。”
“但那都是虚伪的正义。”
“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就是保护我的正义,没有她出现,我就死了啊,我要是死了,我还需要那迟来的正义吗?”
余小安回答不上来。
老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跑题了,立刻调整状态:“总之,你要加入我们吗?”
余小安站得笔直:“我不要加入你们,”她指着顾铭星:“我要加入他。”
老者疑惑的看着她,余小安坚定的说:“我不想上‘路’,听着就不吉利,还有我今天就要带他走,你刚刚那么耐心和我说那么多,你一定不会伤害我,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伤害他,但如果他受伤了,我一定死。”
“你威胁我?”
余小安扬起微笑:“彼此彼此,刚刚你不就是这么威胁我的吗?以其之道还其彼身不就是‘路’的做法吗?难道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大笑起来:“姑娘,你真的很适合成为‘新朋友’,但是你不是‘路’上的人,这个小子你带回去吧,我会和明月说他是你凭本事救下来的。”
“我什么都没干,只是听你讲了一个故事,我可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秘书绑着余小安给顾铭星松绑,余小安还要秘书轻点。
这样的关心,老者看在眼里,自己以前又何尝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关心呢?只可惜看错了人。
老者站在仓库面前,看着车子驶离自己的视线,她站在阳光里,拿出手机给明月发了一段语音。
“你让她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的吧,看过了,人家可不愿意啊。”
明月回复:“我当时不也是不愿意吗?”
老者没再说话,转身进的到仓库里,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