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南星从战场退出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戎狄人的行为实在是不符合常理,打打停停完全计较士兵的损失,几次下来伤亡人数已达十几万了,但以谢好像完全不在意,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
而如此作态下,看出来问题的远远不止夏南星和卫寒山等几人,但凡是会带兵打仗的将领都能看出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夏南星和夏忠明一番交流之后也没有任何进展,对方丝毫不怀疑夏康,原因也很简单,没有机会,也没有实力。
苦思无果的夏南星无法入眠,只得到军营到处看看,这是他从军后养成的习惯,一开始只是谨慎小心,后来一遇到问题他就会这样做。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江州大营,不过卢达并没有任何嫌疑,他并不打算再去试探了。
正当他想离开之际,后者却是及时叫住了他。
“夏兄弟,进来坐坐啊,老哥搞了点酒菜,咱们好好聊聊。”
话已至此,夏南星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应邀前去。
“既如此,那可就打扰卢将军了。”
“哈哈哈,无需客气,你我二人之前有些误会,今天正好畅所欲言一番。”
夏南星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武人大多性如烈火,彼此之间有些争执实属常事。
“哪有什么误会,卢大哥多虑了,我等武将之间有些争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都学文官那般斤斤计较,那咱们还要不要活了。”
“哈哈哈哈哈,夏兄弟此话有理,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我自罚一杯。”
几杯酒下去之后,二人间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卢达也和夏南星提起了曾经的旧事。
“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老哥我这个四品将军差点就做不成了。”
“想当年我投身在洛平侯帐下,随他老人家东征西讨,北上打过蛮子,南下应对过那些苗疆部落,那些人养的个毒虫毒蛊,差点没要了老哥的命…”
说着他又是一大碗酒下去。
洛平侯许安南,当今天子的亲舅舅,也是整个大夏仅次于卫寒山的将军,一生征战三十几年,从无败仗,而他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是在其三十岁的时候平定南疆后自己取的,在那之后,他就成为了洛平侯,也是如今唯一的万户侯。
而卫寒山,并不是侯爷,而是先帝特封的镇国公,寓意永镇国门,安定天下。
眼见对方没有停止的迹象,夏南星赶紧开口提醒:
“卢大哥,那些蛮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咱们还是少喝点为好。”
“对对对,兄弟你说的对,喝酒误事。”
话虽如此,卢达早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要不是因为喝酒,当年老哥早就封侯拜将了,也不至于让南宫博那小子捡了便宜,抓捕了二皇子。”
“呵呵,老哥我跟你讲。”
夏南星对卢达所说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当年先帝的二皇子意欲谋反,结果被刚登基的陛下暗中处死了,整个事情没人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二皇子是自己酒醉之后暴露了。
“当年之事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据消息传闻二皇子是和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郑王,一起密谋的,但不知为何计谋突然被发现了。”
“当时老哥我正在羽林卫当值,结果那天被南宫博那小子灌了个烂醉,让他钻了个空子,差点就让他坐上了我这个位置,要不是洛平侯一力举荐,我现在应该就在羽林卫做个小小的副将军了。”
听到这里的夏南星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于是他赶紧继续追问对方:
“卢大哥,小弟对此事颇有几分兴趣,不知可否细细道来?”
“呵呵,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当之事应该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二皇子虽然传出去说是喝醉,但仵作验尸的时候明显看出他是中毒了,至于行动那天为什么大皇子不在,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经此一事后,陛下对大皇子格外戒备,甚至将其封地安排在了江州,并且让洛平侯时刻监视着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南宫博此人夏南星也知道,如今是羽林卫的五品副将军,听卢达这么说来,此人和两位皇子谋反的事情绝对有关系。
如今他又是负责皇帝的随身安全的,一旦其和郑王有什么关系从而生出异心,太元帝夏桀怕是凶多吉少。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暂时想不通,但夏南星知道哪怕是万中无一的可能性都不能坐视不管,一旦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朝廷必然会陷入大乱,而若是因此断了武关的粮草军械,那么戎狄人拿下武关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等到那时候,戎狄入关,洛州数百万百姓的命运可想而知。
夏南星来不及再多想了,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满脸的醉意的卢达眼神顿时无比清明,仿佛刚刚滴酒未沾。
夏南星回营之后立马找到了夏仁谦。
“仁谦,你赶紧率领手下的两万骑兵星夜赶回洛城,一人两马不要停歇,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赶回皇宫。”
见到夏南星如此表现,夏仁谦忍不住开口询问:
“太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朝廷命令,私自率军回去可是大罪。”
“一时之间我也没办和你说清楚前因后果,你只需要知道郑王有可能谋反,并且会通过羽林卫的副将军南宫博谋害陛下,时间应该就在三天后的秋闱,你需要赶紧赶回去。”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夏仁谦对此有些难以置信,此事关系太大,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是人头滚滚。
“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这是目前最好的解释了,戎狄的奇怪行径,军营的诽谤之声,无一不和这个有关,很有可能以谢和郑王夏康密谋已久,等大夏的大军都在武关对敌之际,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不可谓不毒。”
“可...”
夏仁谦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想起皇帝可能遇难也不再迟疑。
“那好,可还有什么交代的。”
“切记,除了陛下,谁也不要相信,你一定要亲自见到陛下,将事情始末告知于他,至于后面怎么做,陛下会安排好的。”
“好。”
是夜,夏仁谦亲率两万骑兵连夜出城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