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寅时,离镇几人就提前等候在承天门外。
高祖皇帝历经三十年荡平寰宇,一统九州,建立大夏,历时已二百余年,但此门却从未有任何变化,其寓意着那位史无前例的始皇帝上顺天意,下应万民,是谓承天。
这扇门代表的就是大夏的正统与辉煌,非有功之人不可过。
眼前的宫墙高约数丈,无比巍峨,朱红色的大门在黑夜中好像是一尊庄严的鬼神之相,显示着皇家的威严。
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感到无比压抑,但是在紧张之余又带着几分兴奋,走过承天门的意义显然非同一般,几百年来,经过这里的人都已经青史留名了。
半个时辰之后,守卫城门的校尉将军打开了大门,几人在赶来接应的宫人带领下来到未央宫外。
夏南星几人抵达之时,乌泱泱的人群已经位列左右了,于是几人按照指示列于后方。
卯时一至,宫门的守卫便宣告文武上殿议事,于是乎上百人就齐齐朝着正殿走去,至于夏南星等人,则是继续留在殿外,需要等待皇帝单独召见才能进入。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夏南星几人在焦急的等待中得到了皇帝传召的旨意。
进入大殿之内,夏南星很明显感觉到除夏仁谦外的离镇几人身体在不停的抖动,他虽然没有这么夸张的反应,但也有些紧张。
眨眼之间,几人便行至百官中央的位置。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卿家免礼,平身。”
“谢陛下。”
说完夏南星才缓缓起身,微微抬头,就见大殿之上一位男子倚坐在龙椅之上,约莫二十六七岁,身着玄色龙袍,但面色略有些发白,略显疲态。
只是轻轻一瞥,他就赶紧低下了头,这可是朝堂之上,直视君主乃是大不敬。
“你们中谁是离镇啊?”
太元帝夏桀缓缓开口道。
“回陛下,微臣便是离镇。”
离镇闻言也是赶紧站了出来。
“离爱卿此次可真是劳苦功高啊,短短半月时间就平定了逆贼,此次又率领十万大军赶赴京师,为朕排忧解难。”
“爱卿想要什么赏赐,尽可说来,朕无有不允。”
“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岂敢要陛下赏赐。”
“况且陛下已经为臣封侯拜将,殊荣之极,臣不敢再贪图它物。”
其实按照离镇的功劳,封赏已经足够,再赏的话反而有些不合规矩了,至于夏桀想单独再赏赐于他,只不过是因为那几十万贯解决了他后宫所需,前段时间他有几位受宠的妃嫔想要些西域的稀罕物,但是内库已经空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用国库的钱,所以永安郡送来的钱可谓是及时雨,因而夏桀对于离镇格外有好感。
“既然如此,那就依爱卿所言,不过朕既然说了也不能食言,这样吧,黄羊儿,去把朕的随身佩剑取来,赏赐给离卿。”
接过赐剑的离镇又是一阵谢恩。
“你们中谁是夏仁谦啊?”
“回陛下,末将便是。”
百官看着站出来的夏仁谦,都是一阵感叹,当真是英气非凡,锐不可当,不免有些羡慕夏忠明后继有人,听说他家中还有一对儿女,也都是教导有方,不禁起了结交之心。
“好个少年将军,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希望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无奈造化弄人,先帝将这万里江山托付于朕,再无暇阵前立功。”
“靖边侯,你夏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夏忠明也是顺着回话。
“陛下日理万机,统御九州。臣侄不过是区区一小将,怎么敢和陛下相比。”
“靖边侯你倒是小看了你这后辈,怕是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就会在你之上了,到时候朕的江山社稷还得依靠他也说不一定呢。”
听到这话的夏仁谦激动不已,他平生夙愿就是忠君报国,超越自己的二叔,显然皇帝这番话正好击中了他的内心。
“臣必不负皇恩,以身报国。”
任谁也想不到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夏仁谦却坚守了一生。
此时的夏南星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太元帝的事迹他也听过一些,据说少年时锐意进取,文韬武略在众位皇子中皆是出类拔萃,颇有明君之相。所以隆源帝在弥留之际才会毫不犹豫得将皇位传给了他。
然世事无常,夏桀即位之后,大兴土木,穷奢极欲,后宫之中更是几年时间就扩充数千人。
对外,他一改先帝对西域的怀柔政策,大肆兴兵讨伐,以至于戎狄乘虚而入,侵占了凉州。
朝堂之上,他又罢免了以前丞相赵充国为首的一众老臣,任用酷吏佞臣,以至于朝纲隐隐有崩坏之险。
夏南星自小学习法家和儒家学术,不管怎么看,太元帝都是一个无道之君,但今日举动,却又有几番不同。
他愿意提举下臣,礼遇有加,不吝惜赞赏之意;朝堂之上,他一言决断,百官信服,百官之间虽有争斗,但却从未有残害同僚之事;虽然面露虚浮,但双眼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夏南星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去看待这样一位帝王,或许他更像是一位道家之人,聪明睿智但又随心随性,可他是天子,肩负万民,太过于随性,以至于如今九州动荡不安,甚至已经有一州之地深陷于敌。
...
正打算退朝的夏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看着离镇几人,继续开口问道:
“几位卿家最后之人莫不就是看穿溪水郡谋反的夏南星小将军?”
听到皇帝提到了自己,夏南星也是十分错愕,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偏将军,如果不是皇帝特意召见,连进入大殿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此时特意问及自己是何意。
心中虽思绪万千,但夏南星一点都不敢延误。
“末将夏南星参见陛下,陛下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