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去请人了,先前各家掌柜都在盼着金宝村的兔子,打发人来问好多次了。可惜安小娘子这两个月都没来,他们还以为咱们涮他们呢。”
伙计站在一旁回话,想想又疑惑,因而问他掌柜。
“掌柜的,我可是在不懂,咱们用安娘子的兔子,兔宴生意一骑绝尘。可是你怎么想着让各家酒楼都用咱们的货源……这不是……”
“不是什么?湖大还是海大,你懂个屁……”
老吴掌柜吼了伙计一声,转头又斜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安绵。
“哎呀,也不是没有风险。但我是相信安娘子的,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不是……”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和老吴掌柜的处境是一样的。湖大不如海大,财源滚滚来嘛……”
安绵弯弯嘴角,手里指一指兔子,眼神示意老吴掌柜上前。
“湖海江河。你我不分家,咱们都是领头的,自然特别些。你看这些兔子,有的兔子耳朵印花的中间,有个‘金’字,有的兔耳尖上有个‘宝’字。”
老吴掌柜眼睛一亮。
安绵继续说道:“带‘金’字的,是我家的,由我养殖场出来的。带‘宝’字,是金宝村其他村民养的,吃起来口感,虽断不如我家的。却比市面上的兔子好太多。”
话已至此,老吴掌柜忍不住鼓掌。
所谓特供,原来如此。
他当下指挥伙计,匆匆把安绵的兔子挑出来。刚付完银子,其余各家掌柜已经赶来。
醉香楼,稻香居,品鲜坊,卧云饭庄四大掌柜一到福润居后门,就看见福润居伙计在搬兔子。
这段日子,福润居的生意好的让人眼红。
他们讨了好几次兔子都跑了空,这会儿一见到安绵带来的兔子,只粗粗一扫就比平时他们买的兔子要肥大许多。
几大掌柜冲到兔笼边,也不问价,连抢带抓,一会儿就把兔子分了个干干净净。
剩的五十七只兔子,醉香楼抢了二十二只,稻香居抢了十只,品鲜坊抢了十六只,剩下九只被卧云饭庄抢了去。
醉香楼掌柜秦掌柜抢的最多,他先是客气的感谢了一下老吴掌柜的无私,便开始和安绵商定下一次送兔子的时候。
一番商谈之后,安绵随身带着纸笔,索性当着老吴掌柜的面与各家掌柜签了供货合同。倒也敞开透明,价格照旧按三百五十文的规矩收钱。
如此各方满意,掌柜们有货源,金宝村的村民们有了生计,她呢,一只兔子赚个一百文差价,何乐而不为。
只是日后拉货,一头驴未必够用,估计家里还要再添上一头。
这里收完银子,结清账目,安绵到手一共二十三两。她把银子放在怀里,抬头看看天色。
太阳尚未落山,他父女二人如今在有德镇上也算有了住处。要是不耽搁,速度快些可以赶回镇上歇一晚。
就要动身离开,安绵却被醉香楼秦掌柜叫住。
“安娘子何必着急回去,明日县里有喜事,何不逛逛再回去。我醉香楼愿意匀出两间厢房,给你父女二人歇息一晚又如何。”
秦掌柜一番话,立刻引起其他掌柜警觉。
便都说道:“哎……他醉香楼客满,不如去我品鲜坊。”
“还是来我卧云饭庄吧……”
几大掌柜突然争了起来,老吴掌柜翻了个白眼就道:“他们哪也不去,要歇一晚也是歇在我福润居。”
“不用不用。”安青山不会说话,只是摆着手推脱。
安绵却很好奇。
“明日……有什么喜事啊?”
老吴掌柜摸了摸胡子笑言:“明日啊……”
“明日状元回乡,要在县里游街,所有人都会来看的。要是状元爷去了哪家饭馆,哪怕是喝了一杯茶,那也是无上荣光啊。”
老吴掌柜卖关子,秦掌柜顺口抢答,气的老吴掌柜吹胡子瞪眼埋怨他。
“我就知道你们醉香楼打着状元宴的主意吧!”
“怎么,你敢说在座诸位有谁不打这个主意?我实话告诉你,我还准备让状元爷题字呢,你管得着吗!”
“嘿……瞧你能耐的,咱走着瞧!”
两人争辩几句,安绵本不想凑什么状元的热闹,她还等着回家去吃安老太做的好吃的呢,偏偏安青山挪不动脚步。
“爹,你咋了?”
安青山老脸一红,摆了摆手也没说什么低着头快速往前走。
安绵看了他两眼,转身停下脚步,将驴子又重新交给福润居的伙计。自己则快速往前跑了两步,把安青山拉回来就往福润居里进。
“这是干啥,咋又往人家铺子里进呢?”
安绵歪头笑道:“爹,我想看看状元是个啥样子……”
连拉带拽,两个人就在福润居住下了。
老吴掌柜客气,预备收拾了两间厢房,原是免了房钱的,安绵不肯占便宜,没有告诉安青山,偷偷定了两间上房。
老吴掌柜见她识趣,又替她免了一半的房钱。
这几日安绵连轴转,早已经累极。
她浑身酸痛难受,而福润居里的客房,铺盖又软。她洗了个热水澡,连晚饭也没吃,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早上还是福润居的伙计敲门把她喊醒的。
安绵伸了个懒腰,问道:“托小哥问一句,我爹醒了吗?”
伙计呲着个大牙一乐。
“您快别问了,安大叔老早就醒了。今儿个也就是您睡得香,这会儿您往窗户外面看看就知道了,南街上可都挤满了人。”
安绵听了很是吃惊,连忙挪步来到窗前。
她开窗户往下一看,福润居临街的两边道路,已然围了个水泄不通。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那人群中有个身影,正是安青山。
他乐呵呵的与路人交头接耳,兴奋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孩子。
安绵弯唇一笑,同伙计说道:“只怪你们福润居的床铺太软,叫我睡得沉了些。我竟忘了状元游街这回事,我原也是半信半疑的,看现在这架势恐怕是真的了。”
“那自然是真的,您别忘了,咱们这状元是县令家的少爷。”
“早三天县太爷就通知了,说是状元回乡就是今天。凡是状元要走的路,两边全围了人。”
“现在只怕不只咱们县的人都看,隔壁几个县的人也来凑热闹呢。”
伙计说的眉飞色舞,神情高涨。
安绵倚着窗户,从窗户外往下看视角反而更好些。
她不紧不慢的用了早饭,坐在窗户边,端了个小茶壶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忽而见几个衙役人马从大街上跑过去。
安绵眼尖看见一个熟人,正是来福叔的儿子李贵。恰巧安青山也看见了他,安绵听他喊了李贵一声。
李贵没听见只是着急往前跑,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这几个衙役又往回赶,脸上都带着喜色。
其中一人大喊,“状元爷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