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她骑马先一步回来侯府,萧云瑾姗姗来迟,要宿在她的房间里,她一个大喷嚏甩给他,“昨个碧水池着了凉,闻不得这乱香,世子还是去书房吧!”
当时萧云瑾的脸色尤为难看,质问道:“你看到了。”
她抬袖掩面,“世子可别过来了,这香熏得我头疼,纸娟,开窗。”
萧云瑾甩袖离开,而她的借口也成了真,半夜发起了高烧。
苏沐希歪靠在贵妃榻上,看外面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才重生回来几天,便感觉有些遭不住了,好好的身体被她糟蹋成这样,她要改,她要好好的养身体,健健康康的看着这些作妖的恶心人,自食恶果。
“夫人,侯爷传话,让您务必到前厅一趟。”
看纸娟拿的衣服,她就想起昨天跳下水被衣服束缚的感觉,她不想装什么名门淑女了,“换我以前常穿的。”
一袭红色束袖长衫,像骑装,又多了些许细节,飒爽中多了几分俏皮,她身量纤长,墨发束与颅顶,簪上了一只金钗,她眉眼本就张扬,还被纸烟上了妆,眼波流转间更加的摄人心魄,连她这个病人都觉得又精神几分。
苏沐希敲了下呆住的纸烟,“还不赶紧带路,侯爷该等急了。”
“哦,好,”纸烟回过神,拿着伞在身边引路,心里去得意洋洋,郡主真好看,这装扮比那规矩的妇人妆,还要明艳几分。
到了前厅,纸烟被拦在了门外,苏沐希被人引进去,厅里就他们父子二人。
苏沐希对着永安侯福了福身,“侯爷,唤我来有何事?”
萧云瑾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只蹙眉看着她,面色有些冷,这做派越发的像萧云瑾,她只当没看见,起身坐到另一边。
永安侯看气氛尴尬,“今日朝堂上,老太傅引咎辞官,郡主,对此有何看法。”
苏沐希低头看着腰间的禁步,“没有看法。”
永安侯一噎,“亲家公出征的时间已经定好,在三日后。”
“知道了,”苏沐希回答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是高兴极了。
永安侯看看沉默寡言的萧云瑾,又看看垂眸乖巧的苏沐希,只觉心累,这一个一个的都给他出难题,“今天找你前来,是代皇上传话,明日让你上朝。”
苏沐希闻言微微愣神,这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侯爷,今日朝堂之上,除了太傅辞官,可还有别的事发生。”
“夫人,称呼错了,应该叫父亲。”
萧云瑾突然出声,苏沐希抬头看了一眼,他低垂着眼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
苏沐希心中嗤笑,从善如流,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城外边防营缺一个守备,六皇子举荐了你。”
原来如此,她让二皇子吃了个亏,六皇子就过来拉拢她。
一个一个嫡系正统年纪小,一个心机深沉有手段,还有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戏精。
心中有了成算,苏沐希起身,“这些我知道了,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让你当官,你都不发表意见的吗?永安侯道:“郡主会接这个官职吗?”
“接不接不在我,自然是皇上说的算。”
永安侯摆摆手,火气蹭蹭往上长,跟镇国公那个老匹夫一个德行,说话噎死人,看了眼还端坐的“儿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就不打扰公爹与世子谈正事了。”
苏沐希抬脚往外走,声音从后面飘过来,“下雨了,我送夫人回去。”
身侧的手被抓住,苏沐希扯了一下扯不开,抬头对上一双极黑的眼眸,黑的能让人陷进去,像深渊。
他所有的凝眸、皱眉,他的深情,喜欢、愤怒都是伪装。
“世子,这是在外院。”
“怕什么?我乐意谁敢乱看。”
一句话,四处还在忙碌的丫鬟小厮,散了个干干净净。
懒得与他争执,一路无话,到了芳菲院,才被他放开手,“昨日我跟瑾王妃,只是碰巧遇到。”
“世子,我说过了,你与谁私会我不过问,但不要牵连无辜,永安侯府你不在乎,我却不能让镇国公府跟着受牵连,万望,你们以后再私会的时候,可以找个无人的角落。”
“我说了,我没有与她如何?从未。”
人被逼至桌前,再无退路,脸前的人仿若不再伪装,又仿佛是生气到极致。
苏沐希避开那道烫人的视线,“那好,我信世子爷。”
“再说一遍。”
粗重的喘息压下来,逼得她不得不直视,那黑眸里她的样子清晰可见,狼狈不堪,她听到自己说,“我信世子爷。”
人走了,她却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无尽的冷嘲,她怕他,是个不争的事实。
可她又恨,恨自己懦弱,恨自己刚才的犹豫。
夜里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在窗棂上,她又做了前世的梦,昏昏沉沉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早上醒来只觉疲惫不堪,因着要上朝,让纸烟遮了下憔悴的眼窝。
永安侯府离皇宫不算太远,她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等着永安侯出来一起出发。
车帘掀动,冷风灌进来,她抬眼看去,车上进来一个人,是箫云修。
“世子,我记得你现在还没有官职。”
“嗯,”他端坐在对面,“我送你去。”
她知道他固执,也不想废口舌,闭上眼接着假寐。
马车晃晃悠悠,她竟然睡着了,醒来发现靠在了萧云瑾的怀里,他唇角勾着笑,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
“醒了,皇宫已经到了。”
“麻烦世子爷了。”
苏沐希直起身子,想要下车,却被他揽住腰,“夫人,你发簪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