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遥与秦京不过也就在宴会上见过一面,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偏生前面的人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竟主动转过身来。
“夫人。”
秦京面上带着惊讶,随即眯起一双笑眼。
“这么巧,夫人也来这听曲吗?真是好雅兴,若不嫌弃,请坐吧。”
语毕,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
林念遥顺势坐下,他不是那种风雅之人,进来茶馆也本来是想着休息一下而已,他心里有着许多问题,想要问秦京,但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好。
“夫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是没休息好?”
“嗯。”
林念遥点了点头,秦京又道:
“那夫人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不妨说出来,说不定秦京能为你解答呢。”
这人倒是会来事,自来熟的一点也没有才第二次见面的尴尬,可林念遥想着,若是问秦京要回到阳间的方法,他会不会转身就跟沈逐安打小报告去?
“忧心的事是有,不过我想先问一下,你与沈…我夫君关系如何?”
秦京一愣。
“我与殿下关系自然不错,不然的话,他怎会邀请我参加他的生辰宴呢?”
“那真是他的生辰宴吗?我从未听他提过。”
秦京笑笑。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夫人。”
林念遥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发觉秦京这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表情,这样的人,他以前听老一辈的讲过,说是笑相。
笑相之人表面和善,也最会迷惑他人,实则心思难猜,保不齐就在琢磨着坏主意,他不想这么揣测一个刚认识的人,所以将疑虑放下。
“你说得对,可是我觉得对于沈逐安,我还是有很多的不了解。”
“夫夫之间的事,难不成夫人也想问我?”
秦京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
“不过也不奇怪,所谓当局者迷,感情之事有困惑再正常不过了。”
倒真是让这人猜对了,他与沈逐安之间,不明朗的正是感情,不知怎么了,鲜少会与人说心里话的林念遥竟脱口而出。
“他觉得我不爱他,怎…”
么办这两个字还没出来,秦京已经笑开了,笑得捶胸顿足,惹得周围听曲的客人都纷纷转头看他,这才收敛了几分。
只是哪怕压低了嗓音,双肩仍然抖个不停,就这么持续了五分钟,让林念遥无言,觉得秦京再这么笑下去,怕是要岔气的。
“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没有,抱歉夫人,我失礼了。”
秦京缓了口气,哎呀一声。
“我也是真没想到,殿下他竟是如此的…如此…”
他语带迟疑,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多愁善感?”
“对对,是这么个意思。”
在秦京看来,就算林念遥和沈逐安之间有这么一个担忧,也应该是身为妻子的林念遥,所以怎能不令他感到惊讶呢?
林念遥只觉得秦京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发毛,这时候他才恍然,这个眼神与宴会上其他宾客看向他的是一样的,像看猎物一样的目光。
“你怎这样看我?”
“因为想看啊。”
秦京倒是毫不避讳,甚至撑着手肘托着腮帮子,就这么光明正大直勾勾的瞧起来了。
“夫人确实有让人念念不忘的资本,不要说殿下,我也如此。”
这是调戏吧,林念遥皱起眉头,还不等他开口,守着他的小丫鬟已然出手,一条胳膊化成七尺多长的白布,猛地朝秦京攻去,被其躲开,砸在那后方客人的桌上,直接被削去一角。
这一声响动,让台上的乐师停下奏乐,客人们也被吓到,很快便散得无影无踪,有的慌不择路撞的桌椅东倒西歪,秦京就这么默默的站在这狼藉之中,对林念遥说道:
“瞧瞧,这曲儿是听不成了。”
怎么,这意思是怪他了?可是是谁先出言不逊的?林念遥没有反驳,他早已看出面前的男人并不如他所刚见到时的和善。
说完这话,秦京便走了,林念遥也没了在外闲逛的兴致,带着两个小丫鬟回到了府邸,他仍然不知饥饿,随意吃了点东西之后,便默默的坐在庭院中等着沈逐安回来。
这只大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呢?还有曾聪,陈阳他们现在又怎么样了?林念遥看着掌心里的竹字玉发呆,他想起玄阴说过,他手里这块玉只是灵,真身还在博物馆里,与沈逐安的盔甲放在一起。
沈逐安明明生前是将军,为什么死后在地下却成了众人口中的殿下,且在这里似乎又有着一套全新的社会体系,那秦京到底又是什么幻化而来的?他真的是狐狸吗?原来聊斋是写实片?
“夫人在等我?”
林念遥闻声抬头,方才还在想念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走路没个声,到了身边了他才知道。
“嗯。”
林念遥点头,发现面前的沈逐安似乎很高兴,还迫不及待的想扯着他回房。
“那便走吧。”
林念遥不动,沈逐安的手受到阻力,这才发现林念遥还坐在那椅子上,错愕道:
“夫人?”
林念遥抬手,这是要抱的意思,大鬼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这才将人拥入怀中,语带宠溺的说道:
“这是坐累了?娇气。”
林念遥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把下巴搁在沈逐安的肩上,像猫儿一样的蹭了蹭,被放到那张雕花大床上时,大鬼开始不安分起来,他表现得十分顺从,甚至主动翻过身,趴在其面前。
直到背上贴上那紧实的胸膛时才开口。
“秦京,是你吧?”
身上的人动作一僵,佯怒道:
“夫人,你在说什么呢?这时候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是故意惹我不快吗?”
话还没说完呢,林念遥已经从他身下爬出来坐起,还一把把他推开了。
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你似乎看我很不爽,为什么?”
林念遥答非所问,上一个让他这么莫名其妙的,还是方淮。
自知是暴露了,秦京恼羞成怒,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指着林念遥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念遥好心回答了他的问题。
“夫人是在外的称呼,沈逐安私底下不会这么叫我,还有,他不喜欢我背对着他。”
原来如此,秦京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因为林念遥是为数不多的在这么短时间内识破他伪装的,还是个阳魂。
“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哼。”
秦京没有回答,竟转身就跑,林念遥追出去才发现,沈逐安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庭院之中。
“遥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