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扫了一眼椅子,并未有要坐上去的打算。
苏培盛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对着小夏子说道。
“把椅子再往前挪一点儿。”
年羹尧还是没有半点儿要动的意思。
富察富德看不下去了,冷着脸开口说道。
“苏公公,这年大将军刚刚从战场下来,这腿脚有些不便,可能走过来坐下有些不太方便。”
“不过,微臣倒是不介意帮年将军一把。”
(御前侍卫是皇上的家奴,应该自称奴才,但是我不太喜欢奴才这个称呼,就私设一下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本官说话。”
年羹尧眼神冰冷地看向富察富德说道。
“我自然是比不得年大将军威风,不过身为皇上的御前侍卫,有人敢冒犯皇上的威严,我自然是不能这样干看着的。”
富察富德丝毫不示弱地站出来和年羹尧对峙。
既然已经选择了跟随皇上,那就必要让皇上看见自己和富察一族的忠心。
年羹尧不过是仗着些军功在这里耀武扬威,做足了小人得势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屑。
苏培盛见情况不太对,毕竟这位富察侍卫之前就敢跟年羹尧对着来,这会儿若是不赶紧想办法阻止,恐怕这个事情会越闹越大。
苏培盛赶紧示意一旁的小太监,从侧门进去禀报皇上。
“不这样干看着,你还敢对本将军动手不成?”
年羹尧简直被富察富德的话给气笑了,不过是仗着家里有些权势的纨绔子弟而已,去战场上立下的战功也都是他运气好而已,在自己面前算个屁啊。
“年将军这话的意思是,你承认你这样做是在冒犯皇上了吗?”
果然是个莽夫,设个小圈套就老实钻进去了。
富察富德语调越发冷上了几分,眼神直直地盯着年羹尧质问道。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真的承认。
就算他知道这样做的确有冒犯皇上的嫌疑,但嫌疑归嫌疑,若是承认了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你!”
年羹尧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富察富德的质问。
“我决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苏培盛见这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他急得不得了,想要开口劝上几句。
“年将军,富察侍卫,二位都是皇上的肱股之臣,这不过是有点儿小误会而已,大家各退一步,就不要吵了。”
可这两位主没有一个人是听劝的人。
“你算什么东西,本将军在跟他说话,你这狗奴才插什么嘴。”
年羹尧本就厌恶阉人,更是相当看不上苏培盛这种奴颜婢膝的做派,说话自然也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得罪了又能如何。
“苏公公,你这件事与你无关。”
富察富德同样不愿意苏培盛掺和进来,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像年羹尧这样去得罪皇上身边的人,语气比跟年羹尧说话的时候,反而稍微缓和了些许。
苏培盛自然也听出了富察富德语气的转变,心中一动,往后稍微退了一步,也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年羹尧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地开口说道。
“不过是个伺候皇上的阉人,你还对他这样客气,难不成你日后还想在这狗奴才底下办事儿吗?”
年羹尧这话可谓是恶劣至极,骂得相当难听,不仅羞辱了苏培盛,还狠狠地羞辱了富察富德。
“年羹尧你以下犯上,扰乱宫廷秩序,实属恶劣至极,不仅不思己过,还敢如此嚣张,你是在恃功矜能吗?”
吵架的哲学就是不跟着对方的思路走,而是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刚刚都已经抓到了年羹尧的话柄,他这会儿自然不会跟年羹尧去扯其他话题,只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就是了。
“你!”
年羹尧果然被富察富德这一番话给气得不行,怒气上涌的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富察富德同样也抓紧了手中的刀柄,对方敢先动手,他自然不会手软任由对方打自己。
这边,殿中的皇上正跟老十七下棋。
“你这次去川蜀一路上情况如何,来回奔波这么远辛苦你了十七弟。”
皇上往棋盘上放上了一颗棋子。
“给皇兄办事不辛苦。”
“不过这一路风光虽然美好,可臣弟这一路上看到的这些却让臣弟心惊不已。”
允礼抿了抿唇,有些凝重地开口说道。
“尤其是陕甘一带都以年大将军为尊,没有人敢违逆年羹尧的命令,甚至可以说年羹尧在那一带几乎算得上是土皇帝了。”
“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不服之人,也很快就被年羹尧的人给压了下来,基本上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皇上眉头微微动了动,眼神紧紧盯着棋盘,手随心动,拾起一枚棋子放了上去。
“皇兄,臣弟下棋本就不如皇兄你,这次皇兄可是又胜了,臣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允礼这才意识到这棋局已成了定势,败势已现,没有可以改变的可能了。
“这局胜得太险了。”
皇上意味不明地开口说了一句。
或许是在说棋局,或许是在说朝政。
“臣弟苦苦挣扎了这样久,却还是败给了皇兄你,早知道就不苟延残喘这样久。”
允礼摇了摇头对着皇上开口说道。
“若是轻而易举就能成功,那这样的胜利还有什么意思。”
“唯有苦心经营,慢慢布局,这样一朝得胜,方才有几分兴味。”
皇上抬眸看向允礼一字一句地说道。
“棋艺之道,臣弟不如皇兄精通,臣弟甘拜下风。”
允礼对于输棋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治棋局如治朝政讲究的是制衡之道也,这下棋也好,理政也好都是一个道理。”
皇上淡笑着开口说道。
“臣弟一向不懂这些东西,臣弟也不需要懂这些,皇兄让臣弟怎么做,臣弟只要听皇兄的就够了。”
允礼状似无意地向皇上表了一番自己的忠心,什么制衡这种东西,他是绝不能沾染半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