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仲元接了电话回来,看到病床上的人不停掉眼泪,唇瓣微动,像是在念叨着什么。
他一时慌乱,忙按了铃喊医生过来。
她哭个不停,两只手直直伸起来。
她喃喃呓语,眼泪不停的掉。
时仲元心似被扭搅,忙握住她的手,蹲下身。
靠近了,才听清楚。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你们,我想回家。
她在他面前从不会主动提及梁氏夫妻,更不会提及曾经过往。过去五年,她冷淡平静得像是一块玉,四季再明,都惊动不了她分毫。而她对他渐渐敞开心扉的这段时间,她积极努力的想要跟着他往前走,越发不会浮动一丝一毫因为过去而有的情绪。
他知道她在忌惮什么。
她不敢,她害怕。在他们时家人面前,她始终都是胆怯的。因觉得欠了他们,所以胆怯。而决心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又担心她所拥有的过往会牵连起一个叫做赵祯的男人,她怕他伤害他。
凝着她的目光复杂似漩涡,她无时无刻的担心着她深藏在心底里的那个人,明明那样想跟着离开他,离开这个牢笼,却又担忧自己会带去不幸,放不下她父母毕生精力留下的酒店,不得不选择待在他身边,试着去接受。
至始至终,他在她眼里,都不是非不可的那个人。这个认知令时仲元眼色龟裂出一丝难言的伤痛。
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收到铃声的医生已赶了过来。时仲元起身,站到一旁。围绕着病床的那一圈帘子将他与她隔绝开来。
即便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直视,然而他无法回避,她与他之间相隔的不只是那冷漠相对的五年,也不只是酒店的问题,他们之间还有着数不清的沟壑。哪怕他愿意,也不是轻易的说挥别就能置之不理的。
开门走到外边长廊,他许久未抽烟了,浓浓的烟雾弥散在眼前的时候,像是在迷雾之中透露出明晰来。他脸上的神色越发浅淡。待一支烟燃烧殆尽,时仲元起身,离开了医院。
梁微醒过来,浑身骨骼都在喧嚣。眼前是不断晃动的人影,穿着白大褂。医生?护士?
她记得,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和那凌辱她的混蛋同归于尽,却在最后被撞击到脑部而失去了意识。难道,绑匪还会将她送到医院里来?
“已经醒了,快去通知她的家属。”
家属?
梁微定定的看着眼前晃动不歇的人影,陌生的面孔,她心中的恐慌仍未散去。那穿着白大褂的人俯身想要碰她.....
她脑中一晃而过那阴鸷的面目,惊慌起来,猛然从病床上跃起,不断挣扎着。
医生往后退了一步,忙道:“快按住她!”
两边便有无数条手臂,将她的四肢和身体强按压下。
梁微慌张害怕,她想喊叫,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听到干涩的单音。
那医生又说:“镇定剂!”
她不知他们想干什么,越发挣扎得厉害。然而,她挣扎不开那强有力的手臂。
胳膊上冷冷的一记刺痛,她才刚恢复意识,便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