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尊龙国禁军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之间,便又开拔启程。
眼见禁军人马再度远去,弃儿怡然地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凝视着自己的镜中虚影,一脸得意:
“真是个英俊潇洒,疯魔万千少女的美少年啊。”
“小爷我明明就只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而已,早就脱离了以貌取人的凡俗趣味,偏偏世人总是因我这绝世的容颜而误解。”
他又是对着铜镜的自己一阵轻叹:
“为何你长得如此这般盛世容颜啊。唉,这人长得太过俊俏,果然也是一种困扰哩。”
此言一出,那火急火燎正要离去的将领,勒马回首,大喝道:
“大胆狂徒,本将看在你修行不易,释放善意让你离去,你却胆敢直呼帝王贵胄名讳,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弃儿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如同丈二的和尚一般问道:
“将军,这其中是不是有莫大的误会啊,我并无丝毫冒犯皇家威严之意。”
“何况,我只是在此,感叹自己的容颜而已啊。何时直呼过帝王贵胄名讳了?”
只待二人话音刚落。
禁军车队中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却又带着一丝稚气和威严:
“将军,这贱民竟然敢直呼我和公主姐姐的乳名,真是好大的狗胆,去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吧。”
马车内那正襟危坐之人发言,惊得禁军首领和周围的军士们纷纷跪倒在地,不胜惶恐。
尤其是那禁军首领,只见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盖因方才他也一不留神,脱口说出了那禁忌二字,此刻正在心中暗自思忖:
五皇子此举,莫非是有那敲山震虎之嫌?
思及此处,他跪下的姿势又卑微了几分,恭敬回答:“末将遵命,五皇子。”
即便是他深知,眼前这个少年并非寻常之辈,但皇家尊严不容侵犯,他必须维护。
“你既然如此放肆,多番藐视我尊龙国法,那就别怪本将无情。”
“来人,将他拿下!”
一众禁军士兵得令之后,迅速上前,挥舞着手中长枪直指弃儿。
弃儿心中自然是毫无惧色,却也不反抗,任凭一众禁军处置。
一番窸窸窣窣之后,他被禁军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心中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己竟会因为一时的戏言,而惹上皇家的麻烦。
识海之中。
“小子,代入,代入进去,给为师一点感觉,对,就是如此,是为师要的代入之感。”
“试想此刻,你不再是有那降龙伏虎能耐的虚神境武者,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凝元境修士。”
“代入其中,你此刻抵挡不住这几十个禁军甲胄兵士,被迫束手就擒。”
“受到如此冤枉和委屈,你要去伸冤,你要呜嘘呐喊才对。”
九头血魔对弃儿呆若木鸡般的表现很是不满,亲自下场指导。
弃儿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从虚神境武者的高傲中剥离出来,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的凝元境修士。
他缓缓闭上双眸,平息体内虚神境道元之气的流动。
如此下来,又仿佛重回那个弱小无助的岁月。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从未想过与皇家有任何瓜葛。”
弃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委屈和无奈。
“我只求修炼有成,为宗门争光,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心。”
九头血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很好,就是这般。你的委屈要让所有人都能感受,你的冤屈要让天地都为之动容。”
弃儿心中一动,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激昂,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愤:
“我何罪之有?为何要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难道仅仅因为我出身低微,便要承受这无端的指责和追捕吗?”
禁军兵甲们面面相觑,只因弃儿的言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让一些禁军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九头血魔满意地笑了,他低声对弃儿赞赏:
“嗯,不错,果然是我的乖徒儿!一点就透彻,再来点表情,再来点眼泪,对,非常完美。”
弃儿微微颔首,用尽全力眼角才勉强挤出了一丝泪水,声情并茂地高声疾呼:
“将军,冤枉啊,草民真的冤枉啊。”
那禁军将领闻言,冷如冰霜的面色也有了一丝不忍,他示意士兵将弃儿带到一旁:
“哎,小子,别怪本将军无情,要怪就怪你口无遮拦,折辱五皇子和三公主。”
弃儿闻言,悲愤之色更甚,啜泣道:
“哪里直呼了皇家名讳?明明方才说的是我的盛世容颜啊!”
突然,他脑子一道灵光闪过:
“不对,啊,我明白了,我晓得啦!”
“哈哈,是‘明明’和‘偏偏’么?”
“木头将军,你别不吭声,还请你告知于我,到底我猜得对不对?”
“五皇子和三公主的乳名,可是一个叫‘明明’,一个叫‘偏偏’?”
弃儿转悲为喜急切向那头领询问。
禁军头领无奈摇了摇头,看向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他心中暗自叹息:
说你小子聪慧呢,也是不假,一下便想到了关键所在。
说你小子愚笨呢,也是真傻,猜中也就罢了,还敢如此反复直呼皇家贵胄的名讳。
傻小子,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去死么?
“弟弟,这庶民真是气煞我也,知道了我等的乳名,还敢重复言说,分明就是对我们的轻视和折辱。”
闻弃儿连连呼唤自己的乳名,那端坐于马车之内的尊龙国三公主,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心头怒火。
与此同时。
弃儿识海之内。
白骨亡将与九头血魔正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一幕人间戏剧。
在它们身边,则是那自诩为绝世强者的黑白双鱼。
此刻的黑白双鱼正愁容满面地给二魔捶着背。
“血魔兄,你这徒儿也当真是有趣得很。”
“明明有虚神境的修为,偏偏却装作寻常修士,与这群官人嬉戏,岂非大材小用?”白骨亡将悠悠开口。
九头血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眼中满是对弃儿的纵容与疼爱:
“我辈修行者,本就逆天而行,终日刀光剑影,杀伐不断,久了也觉索然无味。”
“偶尔让心回归凡尘,体验一番人间烟火,不失为一种解脱,更可消解修行路上的疲惫。”
白骨亡将闻言,暗暗点头。
而弃儿,此刻心无旁骛,全然未将二魔的闲谈与双鱼的愁容放在心上。
只因,有两位禁军军士,一者手执酒壶,一者紧握利刃,正缓缓逼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别动啊,小爷劝你们最好别动啊,否则,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害怕的啊!”
弃儿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警告,然而那两名兵士却似未闻其声,脚步未曾有丝毫减缓。
\"为何要逼我?苍天何忍,定要逼我至此么?为何要逼我出手呢?”
“难道只因我容颜帅气不凡,便成了众矢之的?这世道,何其不公!\"
弃儿心中愤懑难平,仰首望向苍穹,眼中闪过一丝天妒帅才的不甘。
当然,还有那一丝暗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