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群足足肆虐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所过之处,一片凄惨景象。
一路走来,触目皆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鲜血染红了大地,仿佛为这片土地铺上了一层恐怖的红绸。
破烂不堪的车轮孤零零地歪倒在路边,曾经矫健的驼鸡如今已惨死在地,羽毛凌乱。
黑皮肥甲虫那坚硬的外壳破裂,流出的汁液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翼蛇那修长的身躯也不再灵动,僵硬地躺在血泊之中。
随着幸存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一起,痛苦的呻吟声、凄厉的哀嚎声、绝望的哭泣声,交织成一首悲惨的乐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悲伤和疲惫,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场灾难的难以置信。
作为商队首领的贾龙,望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铁青,仿佛能滴出水来。这一次的打击实在是太过沉重,整个商队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重创,人员严重减员,十个人中竟难以存下一人,商队已被彻底打残。
收拢队伍之后,经过清点,仅剩下一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蛊师,他们虽然拥有一定的能力,但在象群的冲击下也显得狼狈不堪。少部分是幸运存活下来的凡人,他们大多惊魂未定,身体瑟瑟发抖。
实力原本较为强大的贾家、陈家,此刻也是伤筋动骨。贾家的几位高手身负重伤,陈家更是损失惨重,家族中的精锐蛊师折损大半。
而其他家族队伍的情况更加糟糕,林家仅剩下三位蛊师,在这场浩劫中苦苦支撑。一些规模较小、实力较弱的家族队伍,甚至无一人生还,彻底消失在这场灾难之中。
雨林本就充满危险,在象群肆虐之时,人们四处逃窜,许多人在慌乱中迷失了方向。
他们不仅要躲避象群的攻击,还遭受了雨林中猛兽和毒虫的袭击。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猛兽,趁着人们惊慌失措之际突然发动攻击。而无处不在的毒虫,也悄悄地释放着致命的毒素。
很多人并非直接死于白羽飞象的踩踏和冲撞,而是倒在了雨林中这些隐藏的杀手之下。
当方老魔看到商心慈正跟着景文从远处缓缓走来的时候,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此时,方老魔已经和白凝冰汇合,也从白凝冰口中得知了他替商心慈引走白羽飞象的事情。方老魔本来还满心期待地等着商心慈前来感谢他们,为此,他甚至精心准备好了一堆的说辞,就等着在商心慈面前树立自己有恩必报的光辉人设。
但是,他根本想不到景文会在此刻出现,更想不到,他还和商心慈在一起。而且,看着商心慈的表情,那满是依赖和信任的样子,方老魔双眼一眯,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商心慈对景文那毫不掩饰的依恋,自然逃不过他那犀利的双眼。
“这个景文,不是去寻找源泉了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商心慈关系如此密切?” 方老魔眉头紧皱,在心中暗自思忖。
就在方老魔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古月鲲鹏朝着景文快速走去。方老魔的内心更加的不平静了,他紧盯着这一幕,心中的疑惑如同一团乱麻:“这俩人怎么都在这里?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景文从古月口中得知了张柱已死的消息,他神色未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带着几人朝着白凝冰稳步走去。
景文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说道:“白云,刚刚多谢你引开那只白羽飞象。”
白凝冰一脸茫然,他并不认识景文,对这个突如其来之人的身份毫无头绪。然而,当他看到商心慈宛如小鸟依人般紧紧跟在景文身后,并且景文能够代表商心慈发声,他的心中便大致推测出了景文在这几人间的重要地位。
尤其当他感受到景文身上那三转蛊师强大的气息,再加上景文那令人捉摸不透、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一切都让白凝冰的内心涌起了深深的戒备之意。
没等白凝冰开口说话,景文就迅速将目光转向了白凝冰身边的方老魔。
景文凝视着方老魔,开口说道:“你是黑土吧,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方老魔这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心里明白,此刻继续隐藏已然毫无意义。他与景文太熟悉了,深知景文心思细腻、城府深沉,自己这点伪装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方老魔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应声道:“学长,是我。”
景文脸上瞬间浮现出假装的震惊,提高声调说道:“你是方老魔? 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景文的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关切,继续问道:“学弟,据我所知,你的修为早就达到二转了呀,怎么现在还是一转巅峰?而且,你怎么还毁容了?”
景文对方老魔毁容之事着实好奇。在原着里,方老魔是因为百家大长老的拼死一击才毁容的,可如今的情况,他不清楚天意是如何安排的,让方老魔经历了何种遭遇。
方老魔神色疲惫,苦笑着说道:“学长,此事说来话长,眼下人多眼杂,不是详述的时候,一会我再单独跟你详细解释。”
此刻,周围的氛围颇为复杂。不仅有白凝冰、古月鲲鹏等人在侧,远处还有一些人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这边。
白凝冰目光闪烁,心中暗自揣测着景文与方老魔之间的关系。他紧皱眉头,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试图从他们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出蛛丝马迹。
古月鲲鹏则一脸疑惑,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摸不着头脑。
而那些远处投来的目光中,有好奇,有探究,也有警惕。
商心慈看了一圈,营地中还存活的人大致也都返回了这里,但是却没有看见张柱。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焦急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黑土白云,你们有看到过张柱叔吗?”
两人已经交换过情报,自然知道张柱此刻已经变成了肉泥。但是他们仍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同时摇了摇头。
商心慈的目光又转向古月鲲鹏,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好消息。
古月鲲鹏脸上浮现出一丝异色,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小蝶这时候赶紧安慰道:“小姐勿忧,张柱叔是蛊师,身手不凡。说不定正在回来的路上。”
“但愿如此。” 商心慈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重。
她在原地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地望向远处,期盼着能看到张柱熟悉的身影出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商心慈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在另一边,贾龙首领身姿矫健地跃上一块高耸的巨石,他神情严肃,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地大声喊道:“大家听好了!这片区域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其他凶残的兽群。我们没有时间犹豫,必须立刻撤离此地!
大家动作都给我麻利点,能带走的货物尽量带上。那些搬不动的,统统舍弃!一炷香的时间内,所有人都必须离开这里!”
贾龙的声音在这片充满血腥与哀伤的土地上回荡,仿佛是一道最后的军令,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危险的阴霾如同厚重的乌云,依旧沉沉地压在众人的头顶,未曾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刚刚经历了象群肆虐的人们,身心俱疲,内心被悲痛与恐惧占据。
然而,在贾龙的呼喊下,他们明白此刻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之中,只能强打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咬着牙将内心的悲痛暂且压抑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
“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啊!我的伤口血还在不停地流……” 一个年轻的家奴躺在地上,声音颤抖而虚弱,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对生存的渴望。他原本是负责搬运货物的,在象群的冲击下被踩踏受伤,腹部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带上我吧,我只是断了一条腿,我保证还能走!” 另一个家奴失去了一条腿,他痛苦地拖着残躯,艰难地向前爬行着,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哀求,试图抓住路过的人的衣角。
“求求您了,我给您元石作为报酬。两块、三块?四块都可以!” 一个身材肥胖的家奴,此刻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积攒的财富,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元石,伸向周围的人,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祈求。
然而,大多数人只是匆匆瞥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和决绝,因为他们知道,带着这些伤势严重的家奴,不仅会拖慢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还可能会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有的人在路过这些家奴时,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咬咬牙,加快脚步离开了。有的人则完全无视这些哀求,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个年轻的蛊师,原本想要停下脚步帮助那个断腿的家奴,但被身旁的同伴拉住:“别管他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带上他只是累赘!” 年轻蛊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同伴拉走,只留下那家奴绝望的呼喊在空气中回荡。
整个场面混乱而凄惨,这些家奴们在生死边缘拼命呼救,而人们在生存与道德之间艰难地抉择。伤者们的哀求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与人们匆忙的脚步声、搬动货物的声音混合成一首充满绝望与挣扎的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