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甄嬛带着浣碧去往了春禧殿,纯常在也带着贴身婢女偷偷的出了碎玉轩往延禧宫的方向而去。
楚莹很是诧异纯常在突然来拜见自己,难不成是来投靠自己的?楚莹挥了挥手吩咐桑儿请纯常在进来。
“嫔妾给明妃娘娘请安!”纯常在恭敬的向楚莹行礼问安。
“快起来吧!桑儿,看座!”桑儿搬来一个圆凳给纯常在,纯常在小心翼翼地坐下。随后,一位小宫女奉上了两杯热茶,楚莹接过端起来喝了一口,纯常在也接了过去,抿了一口。
“今儿纯常在怎么有空来延禧宫了?恐怕不止是为了请安吧!”楚莹放下了茶杯,懒懒的靠在罗汉床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纯常在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嫔妾想请求娘娘庇护。碎玉轩的主位莞嫔惹得皇上不喜,嫔妾住在碎玉轩,内心一直在煎熬,深怕哪天皇上也迁怒于嫔妾。嫔妾在宫中无依无靠,只好求娘娘你帮忙,让我从碎玉轩搬出来,不拘哪个宫室。”
“莞嫔一事不过是捕风捉影,皇上已经处置了造谣生事的人,又怎么会连累到你呢!”
“娘娘有所不知,昨日碎玉轩新来了一个小太监,就是谣言中和莞嫔不清不楚的温太医,说明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自从后宫传谣言的时候,皇上就一直没踏足碎玉轩。谣言平息后,皇上也一直没有召见莞嫔,莞嫔已经就此失宠,嫔妾才刚进宫没多久,不想被连累失宠。”
楚莹知道这事,昨天她感慨过四阿哥和他皇阿玛不愧是一脉相承,连做的事也差不多。
“你也知道,本宫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人,本宫一向信奉等价交换,你能给本宫什么呢?”
“娘娘,嫔妾无意中得知一个莞嫔的秘密,婉常在是莞嫔同父异母的妹妹!”
“哦?你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
“嫔妾一进宫就被分到了碎玉轩,又因为嫔妾是已逝淳贵人的妹妹,莞嫔很多时候并不避讳嫔妾。臣妾从她与婉常在相处的细节发现的,她们俩不像是主仆,像是姐妹一样。”
“婉常在和莞嫔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这又算了的什么?”
“娘娘,你难道没对她们俩的长相有过怀疑吗?婉常在细细看来,与莞嫔生的有几分相似。嫔妾就让阿妈背地里查证一番,果不其然,嫔妾的阿玛查到婉常在是莞嫔的父亲甄远道和一女子何绵绵生下的。”
“本宫很好奇为什么莞嫔的父亲不把人接回去,而是让他的庶女从小当嫡女的丫鬟。”楚莹虽然早已知道真相,但还是装作不解的问道。
纯常在显然也不懂莞嫔父亲的脑回路,想了想说道:“可能与婉常在的生母身份有关系。”
“咦?婉常在生母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娘娘,婉常在的生母是罪臣之女。”
“原来如此,朝廷官员私纳罪臣之女可是大罪!”
“娘娘,你觉得这个消息值不值得你帮嫔妾一把?”
“非常值!不过本宫有个要求,方佳一族要出面告发这件事,不知道纯常在愿不愿意做呢?”
纯常在咬了咬牙,说道:“如果嫔妾父亲出面告发,嫔妾算不算是娘娘的人呢?”
楚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然算是本宫的人,本宫一向大方,不会亏待身边的人!”
“嫔妾愿为娘娘分忧解难!”
两人愉快的达成共识,甄嬛那边可就不太美妙了!
甄嬛在春禧殿门口被拦住了,采月出来了,对甄嬛一群人说道:“莞嫔娘娘、婉常在,请回吧!我家娘娘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莞嫔娘娘见谅!”
“眉姐姐怎么了?请太医了吗?太后和皇上那边通知了吗?本宫怎么能这时候离开呢?”甄嬛焦急的问道。
采月被甄嬛的一连串发问搞得晕乎乎的,这只是我家娘娘的一个托词,怎么在莞嫔说起来这么严重呢!
采月随即脑袋清醒过来,“莞嫔娘娘不必担心,春禧殿有常驻的太医随时看诊。”
“采月,你再去通传一声,本宫专门带了些补品,送给眉姐姐!如果眉姐姐不见我,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眉姐姐愿意见我为止。”
采月顿时为难了,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向莞嫔福了福身,说道:“那烦请莞嫔娘娘和婉常在在此等候一会,奴婢去问过我家娘娘,再来回复娘娘。”
莞嫔点了点头,采月转身进去了。浣碧不忿的说:“长姐,惠嫔娘娘明显不想见你,你又何必在这里受辱!”
“浣碧,这是在外面!要称呼我为娘娘!”看着浣碧伤心的神情,甄嬛放软了声音,“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在宫里孤立无援,只有眉姐姐能帮忙了!只要能够度过这次难关,要我跪下我也愿意!”
春禧殿内,采月正在跟沈眉庄汇报刚刚甄嬛的话语,沈眉庄眉头一皱,不高兴的说道:“她这是在威胁我吗?在我宫门口站着,宫里的人会怎么看我?”
沈眉庄如今只想在太后的庇佑下平安生下孩子,之后与孩子低调的在宫里生活。
甄嬛这一出让沈眉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她确实不愿在这个敏感时期卷入更多的纷争;另一方面,她又不忍心看到甄嬛受苦,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惠嫔沉思了半晌,最终,她决定让采月传话,让甄嬛和浣碧进来说话。
春禧殿门口,甄嬛和浣碧耐着性子等待采月的出现。终于,采月出来了,向甄嬛和婉常在说道:“莞嫔娘娘、婉常在,我家娘娘请两位进去说话!”
甄嬛喜出望外,拉着浣碧一起进去了,槿汐和流珠将带来的物品交给采月。甄嬛走进殿内,狠了狠心直接跪地恳求道:“眉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浣碧跟着一起跪下。
沈眉庄一惊,赶忙扶起她,无奈地说:“我如今怀有身孕,实在无法帮你。”甄嬛泪流满面,讲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眉姐姐,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你如今有孕,皇上看在你肚子里的龙胎份上,也许会给你几分薄面。只要皇上愿意见我一面,我就有办法向他解释。眉姐姐,求求你帮帮我!”
沈眉庄不忍拒绝,沉思片刻,答应甄嬛会找机会在皇帝面前替她美言。
甄嬛这才平静下来,仔细打量沈眉庄。不看不要紧,仔细一看。甄嬛吃了一惊,眉姐姐何时体态变得如此臃肿!
“眉姐姐,多日不见,你的体态变化怎么如此之大!”
沈眉庄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自从怀孕后,我的食量越发大了,我已经问过章太医了,章太医说不打紧,这是正常的现象。”甄嬛这才放下心来,与沈眉庄闲聊起来。
过了好一会,甄嬛带着浣碧才离去。她们刚走,彩星就担忧的说道:“娘娘,你难道真要给莞嫔说情吗?万一惹得皇上不喜,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娘娘,莞嫔虽说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之后娘娘就跟老爷就去了济州。多年未见,娘娘念着小时候的情义,可是莞嫔是怎么对待娘娘你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犯不着娘娘为她冒险得罪皇上。”采月也苦口婆心的劝道。
沈眉庄安抚道:“采星,采月,我自有分寸,等皇上来时,我提起莞嫔试探一番,看看皇上是什么态度,一切皆可明了。”
她的心中早已有成算,自己犯不着为了一个离心的姐妹搭上自己,为了孩子,自己也不能恶了皇上。这得宠妃嫔的子女总比不得宠的子女要好,前者更能得到皇上的关注。对于这一点,沈眉庄还是拎的清的。
当晚,皇上恰巧来到春禧殿和沈眉庄一同用膳,沈眉庄试探着提起了甄嬛今日送来了为腹中孩子准备的衣物和一些补品。
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也不应声。沈眉庄尴尬不已,赶紧把话题岔开,皇上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皇上走后,沈眉庄连忙吩咐采月把甄嬛送来的东西束之高阁,不要再拿出来。又嘱咐道下次甄嬛求见,一律说在寿康宫陪伴太后。
第二天,纯常在的父亲方佳大人上奏告发莞嫔的父亲甄远道私纳罪臣之女,将庶女充做婢女,随嫡女陪嫁入宫,居心叵测。
一时朝野哗然,甄远道被一撸到底,革职查办。皇上新账旧账一起算,莞嫔被剥夺封号,降为常在。婉常在同样被剥夺封号,降为官女子。
楚莹听闻消息去了养心殿一趟,求了一道旨意,纯常在迁居储秀宫后殿。敬妃一看,这也行!也来到了养心殿,声泪俱下,向皇上提出想抚养何官女子腹中的孩子。
皇上得知浣碧有孕两月,有点嫌弃她的出身。望着敬妃跪在地上的身影,暗自叹了口气,终归是亏欠了敬妃,让她一生无子,浣碧的孩子给她抚养,也能提提身份,便点头应允了此事。
敬妃一脸感激的谢过皇上,欢天喜地的派人去接浣碧,那日浣碧来后,她就安排好了住所,只等浣碧入住。
碎玉轩收到了甄嬛、浣碧降位的圣旨,浣碧愤怒不已,冲到纯常在的寝殿去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纯常在嘲讽的看着浣碧,“婉常在,不,何官女子,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对常在大呼小叫,以下犯上!”
“那我来问你,这总行了吧!”甄嬛缓缓走进纯常在的寝殿,眼带恨意的问道:“纯常在,自你入宫,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姐妹俩说话做事根本没个忌讳,说不定宫里都知道你们俩的关系,看破不说破而已!真当我们一个个是傻子不成!你父亲找哪个女人不好,偏要找个罪臣之女,这才连累你们全家!
你父亲虚伪至极,明知不该和罪臣之女有牵扯,却还要生下你妹妹。生下你妹妹也就算了,竟然不好好照顾她,竟然让她做你的婢女!你父亲的脑子怕是不好使吧,收养个义女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纯常在一阵疯狂输出,甄嬛打了退堂鼓,浣碧在一旁若有所思,这番话在她心里掀起巨浪,她默默的为娘亲感到不值。
“你和你姐姐完全不一样,淳儿那么单纯善良,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妹妹!”
“哈哈哈,甄常在,你在说些什么?单纯?善良?你真的在说我姐姐吗?我姐姐心思一向深沉,怎么可能是你讲的那副样子?
那只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宫里没有单纯没心机的女子,她这样行事,皇上一定会多加青睐。若不是华妃,姐姐早已等封妃封嫔,我也不用为家族进宫!”
想到了伤心之处,纯常在心情低落下来,见到甄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纯常在不耐烦的说道:“现在两位可否退出我的寝宫?”
浣碧拉了拉甄嬛的袖子,甄嬛回过神来,转头回到了正殿。浣碧没有跟上去,而是回到了东配殿,她吩咐人打包行李,敬妃说不定很快就派人来接她,她先做好准备。
这时桑儿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了碎玉轩,纯常在激动不已,明妃果然言出必行!
很快纯常在就收拾好东西搬往了储秀宫,内务府的人也来到了碎玉轩,将甄嬛和浣碧那边违制的物品收走。
甄嬛一脸哀愁的拉着浣碧的手,“浣碧,碎玉轩就我们两姐妹相依为命了,放心好了,眉姐姐不会不管我们的。”
浣碧正准备向甄嬛坦白投靠敬妃一事,敬妃身边的如意来了,她向甄嬛和浣碧行了一礼,对着浣碧说道:“何小主,奴婢奉敬妃娘娘的命令来接小主,请小主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吧!”
甄嬛吃了一惊,“浣碧,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姐,正如你所见,我投靠了敬妃娘娘,要搬去咸福宫了。”
“敬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接纳你?”甄嬛不解的问道。
“长姐,我已经有了身孕,我答应把孩子交给敬妃娘娘抚养。”
“你有孕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们做另外的打算呀!”
“来不及了,你因温大人一事已经被皇上厌弃,我不可能一棵树上吊死,自然另投明主!敬妃娘娘一向仁厚,她会好好待我的。长姐,你好好保重自己,后会有期!”
说完浣碧就走向自己的寝殿,拿出了简单的行李,如意一把接住,给了身后的小宫女,问道:“小主,你就这点行李吗?”
浣碧点了点头:“其他的东西都不符合规制,我现在是官女子,不能用答应和常在的东西。”
如意笑了笑:“小主如今是金贵人儿,什么好东西用不得,娘娘在咸福宫早已准备好了,只等着小主入住呢!”
浣碧闻言感激的说道:“多谢敬妃娘娘费心了,如意姑娘,我们走吧!”
就这样浣碧不带一个宫女太监,去往了咸福宫,她要向敬妃表明她的忠心。
甄嬛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众叛亲离,一时受了刺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