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二代,柳依心连穿在鞋里的袜子都要买牌子货,当然有虚荣心。
他就喜欢别人用艳羡的眼光看着自己,捧着自己,宠着自己,唯独对自己特殊对待。
而在谢期霖身边,柳依心总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尽管有时候谢期霖非常不做人,但柳依心也不得不承认,谢期霖的确带给他很多心动和美好的回忆。
美好到,他明知道谢期霖身上有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缺点,也愿意全盘接收。
他记得谢期霖带着他在竞技场大杀四方;谢期霖系着围裙在厨房给他做饭;谢期霖半夜到画室接他回家;谢期霖在床上吻他,说柳依心,你又弄疼我了;谢期霖脸庞沾血,通红着一双眸,表情冷戾地用力抱住他,分明流着泪,却只让人感到恐惧。
谢期霖总是表现得十分强硬冷漠,无坚不摧,仿佛一块刀枪不入的钢板,实际他却是脆弱易碎的琉璃,看上去硬度很高,却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裂纹,既刺痛别人,也伤害自己。
英俊冷酷的谢期霖,阴暗脆弱的谢期霖,矛盾又扭曲的谢期霖。
他全都要。
柳依心深吸一口气,主动伸手去拉谢期霖的手,用埋怨的语气说道:“我等了你好久。”
谢期霖被他摸到手,先是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随即就没什么反抗的,任他拉住。
“那你应该给我发消息说你到了,我会出去。”谢期霖没有什么情调地回他。
柳依心嘁了一声:“你才刚复学就要逃课吗?”
“那又怎样?”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旁若无人地在众人的注视中,边聊边走出教室。
谢期霖疑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当然是为了监视你喽。
这话柳依心自然不会说出口。
所以他只笑了一声:“嘿嘿。”
看着柳依心一脸贼兮兮坏笑的样子,谢期霖眉头逐渐蹙起:“你不会是为了炫耀你的新车,特地开车过来的吧?”
“神……”
柳依心本来想骂谢期霖神经病,又想起他现在的确是个神经病,于是及时把这个词咽了回去,改口道:“神奇的脑回路,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吗?”
谢期霖很认真地看着他:“是。”
“……”
柳依心无语了,翻了个白眼说:“那么远的路,我才懒得开车来。我是特地坐飞机来看你过得怎么样的。”
谢期霖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需要你来担心。”
所有人都在担心谢期霖,只有谢期霖觉得自己不需要人来担心。
柳依心直接忽略他这不知道哪来的自信,问:“你现在住哪儿?”
他在两人曾经租住的公寓小区门口蹲了三天都没蹲到谢期霖,谢期霖今年应该不住在那里了。
“……”
谢期霖快速道:“家仁小区。”
“啊?”
柳依心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家什么?”
“家仁小区。”
似乎有了第一次做铺垫,这次谢期霖的回答清晰了许多。
柳依心听清了,但仍不知道那是哪里:“哪儿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小区名字。”
“……”
谢期霖抿了抿唇,随即拉着他的手往校门口走,说:“我带你去。”
柳依心跟着谢期霖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蓦地一激灵:“等等!”
“怎么了?”
柳依心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不是和你姐住一块,我现在去有些不方便吧。万一她在家……”
傅雨筠那些话到底是伤了柳依心的自尊,柳依心当时又委屈又恼怒,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傅雨筠凭什么不让他见谢期霖。
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傅雨筠为什么会那样对他说了。
当时谢期霖的病尚未痊愈,他又醉着,要是真跑去找谢期霖,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
傅雨筠现在明显很不赞同他和谢期霖来往,他这样去谢期霖的住处,万一傅雨筠看见他又和谢期霖搅和在一块,说出什么难听话怎么办。
傅雨筠既是谢期霖亲姐,也是他曾经的好朋友,柳依心能理解当时谢期霖病得那样重,她焦虑难受的心情,更不愿和她反目成仇,所以觉得自己还是暂时避开她为好。
“我姐?”谢期霖说,“我姐出去实习了,现在不和我住一块。”
“啊?”
听谢期霖这么说,柳依心立刻松了一口气。
但谢期霖又问:“你和我姐怎么了?她在家又怎么了?”
谢期霖应该不知道自己曾经和傅雨筠的对话,柳依心也不想告诉他,感觉除了影响心情以外毫无用处,敷衍了一句:“就是快两年没见她了,感觉突然见面怪怪的,不太想见她。”
谢期霖哦了一声,语调听起来还有点轻快。
同谢期霖一起来到他的新小区,柳依心震惊了。
原来家仁小区是他们学校附近为数不多的老小区,甚至称它为小区都有点勉强。
柳依心觉得它更像是个城中村,因为它既没有小区门也没有物业,几座破旧居民楼挤在一块,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与谢期霖曾经租住的公寓天差地别。
柳依心起初还以为谢期霖是想换个生活气息浓重点的地方居住,这样也许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这种老式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一口气跟着谢期霖爬到七楼后,柳依心累得脸红脖子粗,扶着贴满广告纸的墙面直喘粗气。
等谢期霖打开房门,看着里面同外面风格十分般配的陈旧客厅,柳依心更是震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你,你现在就住这儿?”
谢期霖坦然自若地回答:“是的,这边租金比较便宜。”
柳依心两眼一黑。
怎么继他在国外消费降级以后,谢期霖也落魄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