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华看着不知道为何沉默的沈陌陌，轻笑了一下，突然正色道：“他说的话，不全是实话。”
“嗯？”沈陌陌听了一愣神，正想问个究竟，却看见宁名扬和张小启回来了。
沈陌陌心里一紧张，怕他们碰上凌大叔胡乱说话，赶紧跳了下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悄悄地细说了一遍，再三叮嘱两人，这个凌大叔还很可疑，切忌不要露馅。
张小启倒没什么，反正他不说话就是了。
而被套用身份的宁名扬，则一脸复杂地看向同样从屋顶跳了下来的栾华，半响，才喃喃道：“你撒这个慌骗人家一老人，良心不会痛的么？”
栾华却没有半分不自在，他束着手，反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说，才能使他放下疑心，与你掏心掏肺？”
宁名扬语塞。
栾华继续补刀：“你这人真是个矛盾体，明明很赞同我的做法，偏又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寻个理由把人谴责一番，似乎这么一来，你做同样的事情就不会愧疚似的......“
宁名扬怒目:“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说完挽起衣袖，要跟栾华理论一下，张小启好不容易才按住了他。
“够了!“沈陌陌烦躁极了:“一个两个都那么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的样子，看来今晚都睡不着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去兰若寺见鬼的好时候，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吧!“
众人:......
张小启挠了挠头，道：“我们是没床睡觉，才到处晃荡的，又不是不想睡......”
一会，他又觍着脸对沈陌陌说：“既然你都亲自带队了，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的床空着也是空着，可不可以借我睡一下？”
“说什么呢？”宁名扬闻言，瞬间转移了对象，随手往张小启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生气地喝道：
“这女孩子的闺房，是你这男的随便进的么？！”
张小启争辩说：“不休息好点怎么干活？我还得负责把李艳艳的尸体给偷出来，要不她被糊里糊涂火化了怎么办？”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沈陌陌卷好手中的地图塞给栾华，这里应该是他的方向感比较好。
然后顺口对张小启解释道：“国葬，是在三天后，今天才第二天，何况兰若寺也不远.....
此前，因为有瞻仰遗容这一环节，他们会比我们还要细心保管尸体的。
对了张小启，你现在去借一台牛车过来，虽说路途不远，但也总不能走着去。”
“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他们怎么不去？”张小启不满地嚷嚷道：“而且这半夜三更的，我找谁借牛车给我？”
“找谁？这就随便你了。”沈陌陌意味深长地回道：“这里只有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借’牛车，而不会惊动村民......”
当然她也可以，但是明摆着整人，她又怎么会让人知道呢？
宁名扬深以为然，他是见过张小启“借用”旁人的汽车以及无锁开门的。
栾华虽然不搭话，然则张小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他是沈陌陌这一派的。
一对三，还能说些什么呢？
张小启只好妥协了。
他正要转身行动，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道阴冷的目光在注视着他，回头一看，三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沈陌陌还笑着叫他快去快回。
许是我最近身体比较虚？张小启缩了缩脖子，便继续向前迈步了。
这边沈陌陌看着他离去，收回眼里的寒光，心里暗暗冷笑着：
想睡老娘的床，看老娘不折腾死你。
......
不一会，张小启果然不负众望，便把牛车牵来。
这牛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却十分乖顺，沈陌陌便以张小启熟悉为由，叫他负责赶牛。
栾华和宁名扬没意见。
张小启：……
张小启这时还不知道沈陌陌针对他就是个傻子了。
几人坐上牛车，张小启就这么憋屈地在前面赶了一会牛，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叫醒莉娜和雷藏法师一起去啊？帮手不是越多越好吗？
而且，我觉得高里的剑术也挺厉害的啊！为什么不叫醒他？”
最重要的是，带上高里这个老实人，他就不用被迫赶着牛车，伺候这帮大爷了。这才是张小启的心里话……
沈陌陌却道：“这里无论是电影、电视还是动漫，我们都没有完全看过，不知道哪个是幕后大boss，也不知道他们纯良的面孔下是否同样长着一颗善良的心，甚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哪天把你捅上一刀……
这次是去救命，所以还是我们这几个知根究底的安全、放心——最起码不用怕人家捅冷刀子。”
很明显的，她又想起了聂隐娘。
说完这些，不理会其他几人如何看待她的想法，沈陌陌便自个蜷成一团，双手环抱着大腿，下巴搭在了膝盖上，重新陷入了愧疚的深海之中。
李艳艳的死，是她大意了……若是这次……若是兰若寺也起不来作用……她该怎么办？
栾华似乎看出了沈陌陌的情绪不佳，他挪动了一下位置，靠近她一点，轻声道：“不要想太多，有我呢。”
宁名扬不知道今晚被张小启蛊惑了多少，闻言也壮着胆子说：“我也在呢！陌陌，不用怕……”
沈陌陌：……
“陌陌”？栾华觉得这个称呼从宁名扬口中说出来，让他甚为不悦。
而张小启刚才的憋屈一扫而空，他暗暗偷笑，心里道：宁名扬这家伙，果然对得起我一番教导……
宁名扬看不见大家的表情，他说完这话后，又随意找了个话题问起了沈陌陌：“陌陌，你先前说过，兰若寺的燕赤霞有办法下到地府对不对？”
沈陌陌点点头。
她心里有点感激，宁名扬看上去越来越会说话了，看这话题，就成功地转移了她不少注意力，让她稍稍没那么伤心难过。
“那我们该如何做，才能找到李艳艳的魂魄呢？”耿直的宁名扬少爷接着问道。
沈陌陌语塞。
这就是她沮丧的原因啊！！！
随便收回刚才的话，宁少爷依然不会说话！
宁名扬见沈陌陌不作答，自个也觉得没意思。
一路无话。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栾华用光烛确认了一下地图，道：“是这里了。”
借着月光，众人看到了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黑乎乎的建筑物，想必应该是地图上的“兰若寺”了。
下了车，众人拨开有半截身子高的野草，艰难地前行。
刚踏入寺中，就着摇曳的烛火，众人看到一男一女和谐的画面。
栾华率先捂住了沈陌陌的眼睛，张小启则拉着宁名扬的衣袖，对里面的两人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四人逃似的出了寺门，沈陌陌扒拉下栾华的手，没好气地说：“跑什么跑？你们看见了什么？”
她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便被栾华捂住了眼！
栾华不言，宁名扬支支吾吾，张小启尴尬地说：“碰上一男一女在办事……这个，再进去就不太方便了……
要不，我们在外面候着？不过要静悄悄的，要不里面的人多不好意思啊……”
沈陌陌无语至极，她试探性问道：“那女的穿的是不是白色长裙？”
看得仔细的张小启竖起大拇指：“真厉害，一猜就中！”
沈陌陌：“……你们都不看电影的吗？
里面那女的，应该就是倩女幽魂里的女主角，女鬼聂小倩。”
说完，她眼神古怪地扫视了一起站着的三人一眼，神神秘秘地提醒道：“你们小心点，她专吸阳精。”
众人：……你一个小姑娘说起这个事情，能不能不要那么淡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