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江是在巳时中出来的,属于最先出贡院的第一批学子。
他看上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与其他九人比起来,精神状态还算好。
宋清泞他们五人一狗朝他奔了过去。
莫北湖和莫全阳一人扶住了他一只胳膊。
“二哥,你感觉如何?”
莫北江见到出现在云州城的莫北湖,也是有些意外。
“四郎,你为何会在这里?”
莫北湖将脚边的揽月挤远了些,解释道:“我和阿臻是来云州城拜师的,我们拜了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叫墨行,过段时间介绍给你认识。”
莫北江点头,视线又落在了宋清泞的脸上。
多日不见,她看上去像是漂亮了许多。
整个人神采飞扬,眉宇间笼罩了欢愉和温软。
见他看着自己,宋清泞朝他露出一个笑脸。
“二郎,身体可还吃得消?手臂上的伤这几天有没有影响考试?”
莫北江摇头,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无事。”
“那你要不要先回张府休息?我去帮你请个大夫看看手臂。”
莫北江看了眼贡院门口,坚持道:“再等等。”
他说要等等,大家便任由他了。
后面,出贡院的人陆陆续续变多,有不少学子精神萎靡、胡子邋遢、整个人虚弱不堪。
是被官兵搀扶着出来的。
宋清泞想着,莫北江作为一个伤患,精神状态却比起他们还要更好些,想来考场上应该是发挥正常吧。
等到第五批学子出来的时候,张慕斯和莫安阳都在其中,看起来精神状态尚可。
等待的一行人朝他们奔过去,问他们考得如何,在考场上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两人皆道正常发挥。
如此,所有人便放下心来。
宋清泞想着,在上一世,他们三皆榜上有名,想来这一世也是会有的。
“走吧,回家吃饭。”
担心他们仨走路没力气,虽贡院离张府很近,但莫全阳还是驾着马车来的。
他将三人送回去。
宋清泞安排莫北湖和秦臻去请大夫。
她和杨春棉则去菜市看看,要不要再买些什么回去给他们补补。
等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回张府时,大夫已经给莫北江看过手臂离开了。
宋清泞询问莫全阳。
“全阳哥,大夫怎么说?”
莫全阳笑道:“清娘放心,大夫说恢复得不错。好好休养个十来日,差不多就能痊愈。”
宋清泞闻言,开心的拉着杨春棉去灶房帮忙。
在张府住的这段时间,都是府里的厨娘给他们准备一日三餐。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们俩各炒了几个菜。
午膳,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
王文王武也都从店铺里回来,为莫北江三人庆祝。
因考完了,难得放松,王叔提议大家小酌几杯。
所有人同意。
何婶子酿了几坛桂花酿,味甜,不烈,适合女子饮。
趁着今日是个好日子,她便让自己两个儿子去后院的桂花树下将那几坛桂花酿给挖了出来。
上一世,宋清泞应酬时常喝酒。
她不爱喝,但不得不喝,慢慢的酒量变得还行。
所以,她丝毫不担心的一口饮下小半杯。
何婶子的桂花酿确实不错,酒味不浓,入口甘甜,带着桂花的清香,回味无穷。
喝起来有点像现代的鸡尾酒。
宋清泞咂了咂嘴,感觉这特别符合自己的口味啊。
所以,她一时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等大家发现时,她已经双颊驼红,双眼迷离,昏昏欲醉。
宋清泞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脑袋胀得厉害,看什么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
再睁眼时,膳厅里的众人,都已经变成了双头蛇。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跳到了好远的位置。
啊……她不小心掉进了蛇窝,还都是双头蛇……
宋清泞又惊又怕,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就醉了?
没想到她的酒量这般差……
杨春棉和周霞上前要将她从角落里扶起来,送去房里休息。
可她们一靠近,宋清泞便哇哇大哭。
“你们不要咬我。”
两人的脚步顿住,不敢再上前。
王文将自己的媳妇拉回来,让她去灶房煮碗醒酒汤。
周霞立马去了。
杨春棉见宋清泞实在是害怕自己,便慢慢往后退。
角落里,宋清泞蜷缩着身子,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睛瞪了老大。
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不远处的一群双头蛇会滋溜上来攻击自己。
莫北江眉头紧拧,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就像是也曾被什么东西逼到角落,吓得瑟瑟发抖般。
他直接上前,强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宋清泞被吓得哇哇大哭又大叫,挥舞着手,还抬脚踢他。
可她哪里敌得过一个男子的力气。
莫北江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又固定住了她的双腿,将她整个横抱了起来,往后院的方向走。
杨春棉抬脚就要跟上去,却被莫安阳拉住了胳膊。
她疑惑:“相公,你拉我做甚?我去看看清娘。”
莫安阳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清娘喝醉了,不喜人靠近,你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吃饭吧。”
他脑子里回想起北江在贡院门口,看清娘的眼神。
还有秋闱前的种种异常……
现在强行将人抱走,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生怕清娘伤到了自己。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希望北江千万不要犯糊涂才好。
原本清娘是他的未婚妻,他要喜欢要成婚自然皆大欢喜。
可现在清娘已经上了莫家的族谱,是莫家的女儿,也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哪有哥哥和妹妹在一起的?
就算他不在意世俗的眼光,那清娘呢?
清娘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不介意外界的流言蜚语。
有时候,口水都能淹死一个人。
且清娘看上去,可能、大概、也许、应该……是已经不再喜欢北江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通,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北江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明知不能犯的错误。
可他却不知道,有些感情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明知道已经错了,心里知道,却还是忍不住继续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