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汐可不想让韩江暮笑话，不咸不淡的说：“这不是要谈项目么，这么大的项目，今天指不定能谈完的，韩总似乎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韩江暮朝她竖起大拇指：“劳模啊，宋小姐对工作的态度真是令韩某刮目相看。我们韩氏怎么就没有这么敬业的员工呢？”
虽是夸赞的口气，但宋晚汐又嗅到了空气里那熟悉的阴阳怪气。
小桐却没有察觉到，自然接口道：“那自是当然的，原本汐汐今天要跟我们顾总领证的，因为项目都没去。”
以可见的速度，韩江暮的脸蓦地黑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昨天她对他说：“嘿，我明天跟顾青晔去领证。”然后很快又说：“骗你的，明天我去你公司。”
看来，领证是确有其事，来他公司却是她提的，说明，她还不想嫁给顾青晔？
思及此，他心头又蓦地涌上一喜。
他悠悠道：“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宋小姐是人间清醒。”
宋晚汐回以淡淡一笑。
这时蛋糕刚好吃完了，她和小桐收拾了一下，继续开始工作。
其实没有什么好讨论的，韩江暮完全同意宋晚汐的方案，项目直接按照她的方案来，两方共同执行，利润对半。
然而这一半的利润宋晚汐也不想给顾青晔，凭什么让他坐享其成？之所以另跟韩江暮签了协议，让“青涩年华”变成乙方，就是想借韩江暮的手磋磨一下顾青晔。
从韩氏离开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宋晚汐看了眼腕表，决定回一趟“青涩年华”。
合同还没有带回去。
叫了辆出租车，从市区堵堵停停的回到“青涩年华”时，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青涩年华”位于中环外的一幢老式办公楼内，因为这里租金便宜，但是环境就差了些。
楼道和地砖都发黄了，灯光也暗搓搓的，在六月的梅雨季节，一进大楼就能闻到一股闷热潮湿的霉味。
电梯里味道就更大了。
老式电梯“咯吱咯吱”的缓慢爬升，每次坐这电梯，宋晚汐都担心有一天会掉下来。
电梯在八楼停下，宋晚汐出了电梯，转身，左边那半层就是“青涩年华”。
入目就是“青涩年华”红白相间的logo墙，前台正在打电话，看她进来淡扫了她一眼。
整个公司都不知道她和顾青晔的关系，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小助理，宋家出事后，她尽可能的低调，平静的度过了大学四年，就连寝室里最亲密的密友都不知道她曾是宋氏集团的千金。
她将她的过去，和陨落的宋氏集团一起埋葬了。
进了公司，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了顾青晔办公室门口。
门紧掩着，她伸手在门上敲了翘，里面传来他的声音：“谁？”
“是我，我回来了。”
须臾，门开了，妆容精致的宋晨曦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嘴角带着抹玩味的笑：“汐汐回来了？”
宋晚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讽。
“是，我回来了。”
其实之前很多次，她去找顾青晔的时候都遇见过宋晨曦从他办公室里出来，那时，她以为他们在里面谈业务，根本就没有多想，想来，自己真是迟钝。
越过宋晨曦，她走到顾青晔办公桌前。
再次见到顾青晔，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漂亮的琥珀色杏眸里，此刻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衫，逆着光，身后的窗台散落着下午的阳光，他一本正经的坐着，桌上堆着一堆文件，
在他从文件里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本来的神色，把合同从包里拿出来，扔到他面前：“蓝水湾的项目。”
顾青晔一喜，接过来仔细的看着，看了一会儿，笑容忽然一僵：“怎么是跟韩氏签的合同，我们是韩氏的乙方？”
宋晚汐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嗓音悠悠道：“年年那家公司都是跟韩氏签的合同，凭什么轮到我们？自然是先跟韩氏签，我们才能从韩氏这里分到一点。”
顾青晔疑惑：“韩氏既然签下了，为何要分给我们？”
宋晚汐慵懒的往沙发上一坐：“自然是不大看得上这个项目，蓝水湾地理位置太偏了，旅游规划又没有跟上，占地虽然大，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冷门项目，不屑于花太多的精力。我们的方案他刚好感兴趣，就跟我们合作了。”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
顾青晔思索了一下。毕竟，越过韩氏跟那个公司合作几乎不可能，能跟韩氏合作也很好，毕竟，韩氏是本市的龙头，对方从手缝缝里漏出一点，就够他们吃饱了。
最主要是，这次合作是一扇门，有了这次接触，今后还可能与韩氏合作更多的项目。
想到这里，他又心中一喜，走到宋晚汐身边。
“汐汐，你辛苦了。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他自然知道宋晚汐和韩江暮的关系，他们自小就水火不容。
他伸手揉着宋晚汐的肩膀，“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为了公司，让你跟你最讨厌的韩江暮一起合作。他，没有为难你吧。”
现在，顾青晔的每一个触碰都让宋晚汐觉得恶心，她只能暂且忍着，似很疲惫的闭目，揉了揉太阳穴：
“这么大的项目，你就不打算出面见见韩江暮？今日，他已经对我很不满了，毕竟，我只是公司的一个小助理。”
顾青晔一怔：“是该见的。只是韩总，就怕是一般人见不到的。”
他若是能见到韩总，他早去见了，身为宋家的管家之子，他虽是自小就能见到韩江暮，可那个男人眼高于顶，视一般人为蝼蚁，从小到大，他就没与他说上一句话。
而韩江暮自从掌管了韩氏集团外就搬离了之前的韩宅，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而宋晚汐之所以能跟韩江暮说得上话，是因为韩江暮认为与她在同一圈层里。要是知道昨天竞标的时候韩江暮也在，他一定会来的。
宋晚汐淡淡道：“现在既然合作了，他总归会见你，跟韩氏这么大的集团合作，公司只派出我这一个小助理，于理不合。”
顾青晔的目光深邃了起来。
“是这个道理。你有没有帮我约见韩总？”
宋晚汐微眯了眯眸：“明天吧。我跟韩总约定明天继续来讨论方案，代表的是‘青涩年华’，你去也是一样的。”
顾青晔转头看着她，她眼眸流转着淡淡的笑意。
于是，那句原本打算说的，明天再去跟她领证的话咽了下去。
他知道与韩总见面的价值。再晚一天领证也未尝不可。
“那你去吗？”他问。
宋晚汐说：“我就不去了，毕竟，韩江暮拿我当死对头，我去了，难保韩江暮把个人情绪压在上面，对你不好。”
顾青晔点点头：“那你明天留在公司，我跟宋总去。”
宋晚汐弯了弯嘴角：“好。”
顾青晔凑上来要亲她的脸，她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避开了。
“今天公司的空调是不是又坏了，好热啊。”
顾青晔说：“已经报物业了，我办公室里还好，外面热的不成样子，报了也没用，三天两头的坏。”
宋晚汐心头冷笑。
顾青晔这个抠门精。
起初她提过，既然大楼空调不好，就买几个立式空调放在办公室里，员工也不用这么受罪。
顾青晔却说，买了不好搬，毕竟“青涩年华”不可能永远都窝在这个老办公楼里。
她被爱情蒙蔽上头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顾家，精打细算。现在想来，就是自私小气，骨子里带来的“小市民”。
“我回去了。”
她正打算出办公室，顾青晔喊住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