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袋我拿。”
不容商量的说辞,是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陈述出来的。
没有阻拦,苏清很顺手地就将其中一袋食材交给真昼。
在完成食材交接的下一刻,他又自然而然地牵起真昼的另一只手,“回去的风,似乎比来时的还要大呢。”
即使多出一袋食材的重量,可苏清依旧担心以真昼的体重,一个不留神就会真的被吹走。
所以,一定要牵着才行。
“嗯...毕竟是台风嘛。”真昼意有所指地感慨着,随后才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那个店员小姐……好眼熟的样子。”
“上次抽奖那次就是她,还记得吗?”
“哦~是她呀。”真昼点了点头,“十万日元的兑换券,我当然记得。”
随后。
话题陷入沉默。
回去的路上,迎着风。
苏清只觉得手上传来的握力,似乎比来时还要用力一些。
“要不要听听看我和店员小姐都说了些什么?”苏清突然打破沉默,问道。
“欸……?那是你和她的对话,不用告诉我的……”
真昼摇摇头。
她承认她是在见到苏清和店员小姐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匆匆忙忙放下已经选好的调料品小跑回来。
可那并不代表她要对苏清和其他女性的聊天记录打破砂锅问到底。
苏清有苏清的自由。
即使未来有一天,如她所愿。
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也是如此。
真昼也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多么大度的人。
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急着把苏清带出店外,更不会做出类似于宣誓所有权的行为。
苏清没有躲开,没有拒绝。
在出来超市外后,对方还主动牵起她的手。
所以真昼完全不认为苏清做错了什么。
相反,他做得很好。
真昼只是在对自己有些不满。
[为什么没有看好苏清呢?]
[明明知道他对其他女孩子有那么大的魅力……就像是去商场那次一样]
[抓紧……告白吧……]
真昼最后在内心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一个早就已经有过的念头。
只是还没有完全肯定对方的想法,真昼始终有所顾忌。
怕被拒绝。
怕失去所有。
明明他们好不容易才约定好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准备食材。
还有许多没有编过的发型没有给苏清看过,还有好多没有做过的料理没有让他尝过。
如果失败了。
是不是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她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前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在学校。
这其实不算什么。
她早已习惯。
可习惯,本身就是一种麻木与恐惧。
不安的躯体对孤身一人早已麻木。
彷徨的灵魂对改变现状感到恐惧。
没有谁能真正意义上理解真昼一直以来的彷徨与纠结。
[如果不去改变,是不是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真昼偶尔会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令她自己都厌恶的想法。
[那样……是不行的。]
[好不容易遇见的幸福,一定要靠自己亲手抓住,才可以啊……]
[如果不去改变,最后才会又像之前那样一无所有吧?]
真昼紧紧抿着唇。
忽地。
她只觉得手背被什么东西轻轻抚摸着,顺着手臂看去——原来是苏清的大拇指。
“我想告诉你。可以吗?”苏清淡淡一笑。
虽说也是商量的句式,可配合上苏清的神情以及语气,同样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好。”
微微颔首的同时,却又悄然离苏清更近了几分。
就像是为了能更清楚地听见对方要说些什么一样。
“店员问我,‘什么是爱情’。”
没有提及上次被对方尾随一段时间的事情,苏清只打算和真昼说最主要的部分。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真昼不解地皱着眉头。
怎么会有人向陌生人提起这种奇怪的话题?
该不会是那些短视频博主,为了博取流量而恶意向路人提问吧?
“听说是家里人让她相亲,结果有些不太顺利。”苏清解释道。
“这样啊。所以她是...逃亲了?”
真昼大胆地推测道。
同为女性,如果让她选择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结婚,她大概也会做出类似的行为吧。
“逃亲?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清轻笑两声,原本组织好的话也停留在嘴边。
“不是逃亲啊?”
真昼呆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用着好奇的目光看向苏清。
“当然不是。只是很普通的没有看上眼而已。然后好像因为这件事,和家里人闹了点矛盾。”摇了摇头,苏清说道。
[家里人……么?]
“所以,这件事情和“什么是爱情?”的联系是什么?”
说了这么多,真昼还是不太理解那个店员的思路。
“你觉得,[婚姻]和[爱情]是两种,还是一种东西?”
没有直接解释。
用提问来回答是苏清常用的逻辑。
“对于部分人来说……也许是一种东西吧。”
[最起码对于他们……一定是两种东西。]
真昼回答的同时,眸中有一抹晦暗一闪而过。
对方说到这,她也大致明白为什么那个店员会突然问苏清这样的问题了。
“那...你觉得呢?”
真昼也想知道苏清的想法。
“婚姻可以包含爱情,爱情却没办法包含婚姻。对于部分人来说,的确有可能是一种东西,所以我和你的想法其实挺接近的。”
将真昼眼神的“情感”变化尽收眼底后,苏清说。
“那我们还真是默契。”对着苏清微微一笑后,真昼又回到最初那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的。”
真昼说的,是【我想知道】。
“我没有回答。”
苏清的想法让真昼有些出乎意料。
“欸?我以为你会给出自己的定义呢。”
微微张着嘴,真昼显然有些惊讶。
“你不是也说了,是‘我自己’的定义,既然是自己的,又怎么能将它作为答案,告诉其它人呢?”
“唔——的确。不过就算这样,你应该说了些其它的吧。”
注意到真昼不是用疑问,而是用陈述的语气后,苏清笑着问道:
“是默契?”
“是默契。”
如果不是另一只提着塑料袋,苏清这会兴许就习惯性地摸起真昼的脑袋了。
习惯的力量,还真是可怕。
“我只是告诉她,如果不想未来有一天后悔,就不要在没有付出努力之前,轻易地选择和这个世界和解。”
“没了?”真昼看了过来。
“没了。”苏清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