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他们都是树状网的分枝，而应该是在同一根枝上。”
秦岳没有改变自己的猜想。
“你的依据是什么？”
“直觉。”秦岳没有犹豫。
“直觉”二字最为虚无缥缈，但对于某些人群，尤其是战争人员来说却无比重要，这是经验累积于大脑或身体后潜意识对外界作出的第一判断，而这样的判断往往能决定一瞬生死。
目前联盟五个最高指挥官中，秦岳年龄不是第一，但经验和胜率却稳占首位，其他四人一般不会反对他战时的意见，况且如今形势本就不大乐观，思维多扩散些也无不可。
“那你要实验一下吗？”
乔萨又问，多做些尝试总比光看光猜要好，不到必要时刻，他和秦岳几个不会去干涉前线赛德斯的判断。
“我已经发信息给树教授了，让他分些残片出去，由守军空运到其它地方。”秦岳向来是个行动派，在跟乔萨说话的当口命令就已下达。
“你选的是什么地方？总不会是我们自己的城市吧？可别引虫入室，多了个作战地。”
乔萨皱着眉头，他问是这么问，但心中已然知晓秦岳会把碎片运到哪去，可也正因如此才更担忧。
“自然是运到西边我们邻居那去，放心不会超过分界线的，这样一来既可以试探噬镰的目的，也可以远离我们的城市，对方如果真是为菇王而来，那她一定会转换方向,而到时途中所经地区都是无人区，不会影响到民众。”
“这太冒险了！这么多年来我们根本不知道禁区深处有什么，那些A级甚至S级都徘徊在外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不攻击我们，但万一有个万一呢？！
到时别说噬镰了，若是连禁区的那些异兽也攻过来岂不是完了？高级异兽联手的事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乔萨脸上没有了以往笑呵呵慈祥“老人”的表情，而是肃着张脸满是不赞同。
他由衷地赞同赛德斯此前的说法，秦岳确实胆子太大，有时甚至过于激进了，几十亿人的性命说赌就赌，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秦岳哪能说实话，说他敢将碎片放到分界线是因为知道里头有什么。
这些年朝歌跟他说过一些事，比如她是从禁区出来的，那里生活着曾抚养她的鸟类异兽，后者是该地区的“大王”，而她自己是“小王”。
虽说知道朝歌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但秦岳没有过多追问，首先是林教授的保证，再就是他自身对抚养了数年的女儿的判断，至于最重要的原因则是，若朝歌不愿说那么他想问也问不出来。
对于此次战役，秦岳的想法是既然迟早都要尝试，那还不如先掌握主动权。
如果噬镰真为碎片而来，那么转移碎片刻不容缓，一来弄清楚了异兽目的，二来可以减少甚至避免伤亡。
再就是，如果碎片影响的不只有噬镰，这就意味着迟早某天会有其它异兽大举进攻联盟地区，那么与其等到被动接受攻击，不如早做准备，起码能打个时间差，不至于后面四面楚歌，捉襟见肘。
秦岳不知道到时禁区那边会不会有影响，毕竟他没见过那只“大王”，但禁区的其它异兽这么多年没有跨过分界线也是事实，和其它区域的异兽相比简直温和“无害”的不像话。
他不觉得自己在赌，只是在提早尝试得到及认证情报而已。
于是秦岳看着乔萨坚持己见。
“冒险？自从世界异变后我们哪天不在冒险？直至今日我们谁敢说对异兽了如指掌？面对未知，情报的收集速度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那也应该更慎重一些！你连商量都不跟我们商量直接就把东西转移了，既然是要实验，为什么不送到战场上？那不是验证更快吗？”
“在假设成立的情况下，我们不知道噬镰对碎片是何想法，万一她对其敌视，把我们运送碎片的举动当做挑衅怎么办？”
“都已经打起来了当做挑衅又怎样？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中途加一步对战局又能有什么影响？”
“不一样！如果噬镰是为碎片而来，那这场战争就可以停下了！”
乔萨愣了一下，“原来你还打着和赛德斯一样的想法啊，我以为你是主战的！”
“我依然主战，但不代表我不希望和平，我们下达的每个命令都关乎无数人的生命，可以生的情况下为何要让战士们去冒险送死呢？”
秦岳这话说自肺腑，他说完后，一直旁听没吭声的小年轻葛兰特（斑主国）突然发言，
“秦将军这一步可以试探好几方势力，一个是噬镰目的，一个是碎片对其它异兽有无影响，一个是试探禁区异兽的动向。
如果假设成功，那我们可以祸水西引，狰岭区域暂时安全，但后果有两种，一是噬镰和禁区附近的异兽打起来，二是噬镰和异兽们一同进攻我们。
后一种结果可比现在的形势更为严峻，禁区的S级异兽可不在少数，深处我们也一直猜测有超S管控着其它异兽。”
“所以我说他太冒险了！这很容易将我们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亚伦！你怎么说？！”
乔萨转向今日莫名安静的长鹰国司令官，这人平日和秦岳一样都是好战分子,噬镰第一次来袭时就和赛德斯对于打不打争论激烈，怎么现在反而一声不吭了？
被叫的人视线缓缓从大屏幕转开，然而他并没有回答乔萨的话，反而朝秦岳问了一个问题。
“秦将军，听说前几天令千金转校到了一军，无论是入学测验还是混训都表现的十分优秀，可既然如此优秀，为何之前不让孩子考军校呢？反而这种时候转学？”
秦岳的心一沉，看着亚伦的目光顿时深邃了些，语气倒没什么变化。
“这种事现在说有什么意义？难道不是噬镰的事更重要吗？而且孩子是靠自己能力进去的，我可没有开后门。”
亚伦摆摆手面带笑意，“随便说说罢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听说您女儿天赋异禀，在力量上从小就异于常人，这么优秀现在才进军校有些可惜啊~”
秦岳心里冷笑，对面的人打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长鹰国自始至终对研究并掌握异兽的力量情有独钟，异兽本身都没能研究明白，他们就想把那些未知的东西移植到人类身上。
当然，除了长鹰国，其他四大国也不是没研究，但至少不会像长鹰那样枉顾人的意愿，当初爆出的丑闻中可说了有不少无辜人失踪，其国内那些利益至上的人甚至连牺牲的战士遗体都没放过，若不是联盟内反对批评的呼声太高，加上战事吃紧缺不了对方，也许现下又是另一般局面。
如今研究并没有停止，但主要还是研究异种本身，而且情报对于五大国都是公开透明的，属于联盟共享情报，至于各国私底下有什么腌臜事秦岳也不是没有了解。
个别人、个别组织对于这项研究的执着秦岳看得见，而这也正是他担心自家朝歌的缘由，也是他此刻直接怼亚伦的原因。
因为事实如此，武力有时的确比不过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