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宁杰收拾东西,赖兴福瞬间坐不住了。
他赶忙按住宁杰的手,笑着说道:“兄弟不要这么火气大嘛,做生意么,就是我开价你还价啦,价格不合理再谈吗。”
赖兴旺点了点头,掏出一盒中华,掏出一支递给宁杰。
宁杰略微有些诧异,85年烟酒还没开放购买,像是中华这种烟都是用外汇券才能买的,他记着这烟好像是七十多一条。
85年一个工人的一个月工资都到不了七十,能抽起这烟,赖家不简单啊。
他和南方人也做过生意,但是南方人普遍都很低调,你看不出他们到底身价多少。不同于北方人的张扬,南方商人,一般轻易看不出深浅。
点上烟,赖兴旺说道:“兄弟,你打算多少钱卖这两支参。”
宁杰想了想,二两的一万一,这三两多的,都快四两了,最起码也得三万往上。
刚才他也听到这俩人说了,是老爷子怎么了,估摸着是家里老爷子病了,要这山参续命。
“五万一棵。”
赖兴旺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兄弟,这太贵了。”
宁杰看着赖兴旺,问道:“你开个价,咱俩再合计。”
赖兴旺想了想,说道:“两支参五万,最多了。”
“六万,行你就拿着,不行算了。”
赖兴旺看了眼赖兴福,俩人用粤语沟通了一会儿,赖兴旺说道:“兄弟,我们兄弟两个就带了五万多现金,最多能给你五万五,实在不行我们也没办法了。”
这年头还是流行现金交易,虽然有信用社,但是汇款什么的特别麻烦,现金还是主流。
到了九十年代,汇款才逐渐成了做生意的主流。
看两人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五万五千块钱和自己预期的差不多,再磨叽下去估计也没结果。
他出来好几天了,家里估计也急了,而且他还没去找林月知,这一来一回得不知道多少天,他耽搁不起。
“行,交个朋友,五万五。”
兄弟俩松了口气,拿出皮箱,打开以后,里面全是崭新的一沓沓十块钱钞票。
点好钱,宁杰直接把钱装进了袋子里,看的兄弟俩嘴角一阵抽搐。
“兄弟,这是我的电话,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好货,可以给我打电话。”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这个年代,名片也是稀罕物。
把名片揣好,宁杰说道:“行,到时候再联系。”
拒绝了俩人吃饭的邀请,宁杰出了招待所,直接去了农村信用社。
农村信用社人不多,柜员在那闲的没事儿扯皮,宁杰到了以后,把袋子往上面一放,柜员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同志,你有什么业务办啊?”
“存钱。”
“有存折么?”
“没有,有身份证和户口本。”
女柜员看了眼宁杰,脸上的烦躁一闪即逝:“好,你要存多少。”
“五万五。”
“嗯,五。。。。多少?”
所有的工作人员一齐看向宁杰,脸上表情各异。
宁杰打开袋子,把钱全倒了出来,办业务的柜员吞了口唾沫,脑子里却是别的想法。
这家伙,不会是偷的或者抢的吧?
“同志,你这钱是怎么来的啊?”女柜员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她的同事瞬间反应了过来,穿上衣服出了门。
“卖参换的。”
女柜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卖参?
她亲戚在供销社上班,一棵老参也就百了八十的,他抠了多少参能卖这些钱?
八成不是抢的就是偷的。
看着女柜员没了动静,宁杰皱着眉头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我着急存钱回家。”
“稍。。。”话还没说完,女柜员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宁杰说道:“警察同志,就是他。”
宁杰一回头,瞬间无语了。
妈的,存个钱警察还来了?
警察看着一柜台的钱也打了个哆嗦,他一个月工资才65块8,好家伙,这得多少钱,这是抢了信用社了吧!
“同志,你这钱哪来的?”
宁杰叹了口气,无语的说道:“卖参卖的,你不信可以去招待所308问一问,有两个南方来的商人,一个叫赖兴旺,一个叫赖兴福。”
“信用社应该有电话吧,你可以打电话问问招待所,我叫宁杰。”
警察看了眼宁杰,说道:“你稍等会儿,张,你看着他,我去趟招待所。”
过了十多分钟,老警察回来了,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同志,我们误会你了。”
宁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年代用编织袋子装五万块钱存钱,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谁能想象,再过几十年,拿着手机稍微一操作,几百万上千万甚至上亿就转出去了。
好容易办完了存款,宁杰小心翼翼的揣好了存折,出了信用社。
找了家餐馆花了九块八吃了个飞龙炖蘑菇还有猪头肉,宁杰溜溜达达去了火车站。
老远宁杰就看到那个穿着破羊皮袄的胖子,腰上别着一把斧子,坐在板车上跟人吹牛逼。
这个胖子就是老周,b市这个年代有名的混子,火车站站前一霸。
这家伙,也是陪了自己好几十年的好兄弟。
按照记忆,宁杰路过火车站,走到了b市林场家属院。
整齐的园杖子(篱笆),砖瓦房,还有一垛垛一人多高的柴火垛,让宁杰有些感慨。
这个年代林场还挺富裕的,林月知就在中间地三户,这个点儿林月知应该快下班儿了。
前世认识林月知的时候,林月知已经跟人订婚了。听林月知说,她妈85年冬天的时候得了病,她妈的同事帮忙拿钱看的病,顺便给林月知和自己的孩子订了婚。
后来转过年五月份的时候林场家属院儿起火,她未婚夫救火烧死了,从那时候起,整个林场家属院都说林月知是丧门星,她和南方家也闹的人仰马翻的。
宁杰想了好多种俩人再次相见的场景,相濡以沫了那么多年,现在想起来,他依旧特别激动。
对于突然出现的自己,林月知会不会感觉到恐慌?
自己这一次,以什么理由接近林月知呢?
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钻进了宁杰的耳朵里。
“你给我撒开!张凡,信不信我回去拿菜刀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