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不掉的。”
叶不秋施展身法,纵身一跃,披风猎猎作响,俯瞰地上的李大吉,如同老鹰捉小鸡。
李大吉郁闷的停了下来,“不愧是龙雀巡天,未来第一身法。”
叶不秋持刀俯冲,落地之后,大夏龙雀架在了李大吉的脖子上。
李大吉脸色僵硬,微微撇头,他看到了叶不秋刀身刻上的人名。
他不想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上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想告诉你,我很后悔没听长老的话,这梁家,我确实不该来。”李大吉的话神神叨叨。
叶不秋微微用力,刀锋逼近了李大吉的脖颈。
“我知道解释可能没有用,但我仍然要说,我没有算到你,也没人能算到你,我只是算到了我自己。”李大吉复杂的看着叶不秋。
“扭转星辰搬日月,千古吉凶一言判,摘星宗,果然名不虚传。”
叶不秋说了句场面话,而后道:“既然知道我想问什么,那就回答。”
李大吉叹了口气,他掐着手指,顿时懊恼自己学艺不精,无法破局。
“以我功力,只能算出百年浩劫,战乱不休、尸横遍野,皆是因你。”
叶不秋轻哼一声,“算的对,但这不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再远的,我算不出来,宗里的长辈能算出来但也不会说、不会做。”
李大吉摇了摇头。
“远的不行,就来近的。”叶不秋嘴角一扬。
“我……”李大吉刚一张嘴,叶不秋手上便用力一分。
李大吉无奈,只好说道:“你现在是杀不死白灵凤的,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镇压。”
说完,李大吉又道:“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
叶不秋听后,收刀归鞘。
很显然,叶不秋信了李大吉,他也看出来了,李大吉不太希望叶不秋相信他。
“人定胜天,修士总能逆天改命。”李大吉连连说道。
“你怎会知,你胜了天,改了命,就不是冥冥中的安排了?”叶不秋反口一问。
李大吉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他掐了掐手指,眉头紧锁。
“我听过这么一句话,不要轻易的介入他人因果,否则,他人的因果将会由你承担。”叶不秋说着,便要离开。
李大吉浑身猛震,他眼神颤动着,闪身拦住了叶不秋。
叶不秋静静的看着李大吉,“你算不到我,但是你可以算到其他东西。你应该庆幸,我杀你的理由,还不够。”
“我之所以来,是算到了机缘,是不想像宗内长老们一样如草木渡过一生。”李大吉坦白道:“你,可能就是我寻道的契机。”
叶不秋抬起大夏龙雀,拔刀出鞘半尺,看着上面的人名,“你算到了我可能会杀了你,如果你能算到我一定会杀了你,那么不管理由够不够,我现在都会杀你。”
“天衍之数,哪能算的万全?但我算出来了,你已经不会再杀我。理由很奇怪,只是因为我算不了你,可是,我唯独算不了你,这不是理由吗?”李大吉很是不解。
叶不秋收刀,斜插在后腰腰带,“你有没有想过,什么都不算?亦或是简单些,只算能力所及?”
“什么意思?”李大吉问道。
“只算大势所趋,只算自身战斗,只算绝境逢生,只算趋吉避凶。”叶不秋开口道。
李大吉皱起眉头,“摘星宗传承玄奥莫测、高深通天,这不是守着金山种土豆吗?”
“可你得到金子了吗?”叶不秋眨了眨眼睛。
“……”李大吉无言以对。
“起心动念皆是因,一切当下皆是果。因果因果,你连因都掌控不住,你算出了果又有什么用呢?”叶不秋问道。
李大吉猛地一愣。
叶不秋手扶龙雀大环,缓缓说道:
“假设你的面前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一只生死未知的猫。你算到了它是死的,是否打开箱子、用何种方式打开,便都没有意义。你再看这箱子的时候,心态行为便会有所改变。可如果这猫是活的,只是因为打开了箱子才会死呢?”
“验证,一定要打开箱子。你算到的不是死猫,而是猫注定会死。”
“可你若是不算,没人去验证打开箱子,这猫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李大吉转动着眼睛,推敲思索着,他开口问道:“可如果箱子总要打开,这猫不还是要死?”
叶不秋拍了拍李大吉的肩膀,神秘笑道:“但至少在打开箱子之前,猫是活的。况且,什么时候打开箱子,谁来打开箱子,就算猫还是会死,能一样吗?”
“不要从‘果’去试图改变‘因’,所有改变,也都是‘因’。天道循环、轮回往复,你以为你胜了天,其实是你没算出‘你胜了天’的这个‘果’。”
李大吉神情呆滞,他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顿悟”、“通透”,相反,他觉得自己现在听的很迷糊。
但是他又觉得叶不秋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么有道理,不可能是胡扯的吧?
但是他看着叶不秋那故作高深的表情,感觉自己被耍了,但又没有证据。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很多时候,我们要的,真是一个结果吗?”
叶不秋看向远处的天空,感慨说道:“前路荆棘坎坷,但总是要往前走的。若是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李大吉张大了嘴巴,他对自己竟然怀疑叶不秋是在耍他,而感到惭愧不已。
“我明白了,过程最重要。”李大吉重重点头,他想着摘星宗的传承其实有两大派别,其中一派,便是只算自己,不算天。不管万千纷扰,我自独善其身。
“多谢指教。”李大吉向叶不秋拱手。
但叶不秋的表情并不能看出他想指教。
是的,叶不秋很不开心。
他就是想忽悠李大吉,来场哲学与玄学的对抗。他觉得,其实二者并无本质区别,只是形式不同。
可他肚子里的墨水,就这么一丁点儿。最后的一滴,他没说: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念想。
果然,学会闭嘴,很重要。
继紫衫之后,叶不秋看着李大吉,觉得自己又亏了。
不行,得赚点回来。
叶不秋嘴角一咧,跟李大吉勾肩搭背。
李大吉皱了皱眉,显然宗门精英的教养,让他很不适应这般肢体接触。
“你真的算不出我?”
“真的。”
“你们宗里的长老也算不出?”
“是的。”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那你能算出白灵凤吗?”
“算不全。”
“能算多少?能算出这次猎荒大赛,我能把她给镇压了吗?”
“这……本来不好说,现在说不好。”
“为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算别人了,我只能按照正常情况进行推测。”
“为什么?”
“多谢叶兄刚刚的指教,我已豁然开朗、坚定道心,要走一条属于我自己的入世之道。”
“???”叶不秋错愕的看着李大吉认真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