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风愣在原地,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片刻的沉默后,他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好奇与迫切寻求答案的复杂情绪,问道:“李道友,你虽已无法亲眼见证画中人的风姿,但那份记忆,那份关于美的震撼,定然深深刻印在你的心间。”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屋内,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了一丝紧张与期待。
李修文闻言,空洞的眼眸中竟奇迹般地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对往昔辉煌岁月的追忆,也是对自己曾经辉煌身份的自豪。“现在,我虽是个落魄的瞎子,但回溯往昔,我李修文二百年前,以琴棋书画入道,在道心修行上达到了透明的臻化境。那时,文人墨客以能得我一字为荣,名门闺秀更是争相求我为其画像。我笔下所绘之美人,数不胜数,每一幅都是对世间美好的极致诠释。”李修文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骄傲,那是一种对艺术极致追求的自豪,也是对逝去青春的怀念。
张风的心被深深触动,他急切地问道:“但我遇到的这位女子,却与众不同。她的美,足以让人忘却一切,甚至成为永恒的烙印。你……真的不记得她了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只要李修文一点头,所有的谜团都将迎刃而解。
李修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突然,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明亮,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回到了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瞬间。“你说的这幅画中之人,应当是侧身而立的女子,身着白衫长裙,衣带少解,玉面含春,赤足踏于青石之上,怀中轻拥一只白兔……”他的语声开始颤抖,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如此精准,仿佛那幅画就在眼前。
张风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不错,画中人物确实如此!你一定记得她,告诉我,她是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迫切,甚至不惜以短剑相逼,剑尖紧贴着李修文的咽喉,但那双空洞的眼眸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惧。
“好,我说。”李修文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她……她是魔女。她的美,足以让世间万物为之失色,却也足以让人陷入无尽的深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恐惧,有悔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迷恋。
“她的美丽,不仅仅是外表的艳丽,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魅惑。在她面前,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防备,甘愿成为她的奴仆,只为换取她的一次回眸,一次微笑。然而,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她的残忍与决绝。”说到这里,李修文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恐惧与绝望。
“修仙界中,真有如此美丽而又危险的女子吗?”张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李修文苦笑一声,叹息道:“没有见过她的人,确实难以想象她的魅力与危险并存。我虽自诩画技高超,但画中之人,终究只能捕捉到她美貌的万一,她的神韵、她的谈吐、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是那么的令人心醉神迷,却又令人畏惧。”
张风追问道:“她找你,仅仅是为了画像吗?”
李修文点了点头,回忆道:“是的,她找到我,要求我为她绘制四幅画像,分别代表春夏秋冬四季。我倾尽所有心力,耗时一年,终于完成了这四幅传世之作。而你手中的那一幅,正是其中的夏季出浴图。”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竟泛起了一抹微笑,那是对那段幸福时光的怀念,也是对自己艺术成就的肯定。
然而,这微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刻的恐惧与颤抖。“然而,就在我完成画作的那个夜晚,她设宴款待我,亲自为我斟酒。我沉醉于她的美貌与温柔之中,未曾察觉酒中有异。那一夜,我醉了。等我醒来,只觉世界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任何色彩,因为她在我的酒中下了药,在我昏迷中,挖去了我的双眼”他的声音低沉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挖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张风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无法想象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竟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忍不住问道。
李修文惨笑一声,回答道:“只因我为她画过像后,她便不愿我再为其他女子执笔。她的占有欲,她的嫉妒心,让她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事情。”
张风听后,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那魔女美丽与残忍并存的复杂情感,也有对李修文遭遇的深深同情。他凝视着李修文那双空洞的眼眸,仿佛能从中看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那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魔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残忍之人?”张风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斤,砸在他的心湖之上,激起层层涟漪。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已被细密的冷汗浸湿,紧握着的手指微微颤抖,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中找回一丝理智。
李修文站在一旁,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道友,我早已警告过你,她的存在,就如同夜幕中的毒蝎,美丽而致命。任何试图接近她的人,最终都只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张风闻言,抬头望向李修文,那双平日里总是充满睿智与冷静的眼睛此刻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痛惜。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缓缓道:“道友,我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只是,你可知那画中女子,竟与我天剑宗一位长老——吕春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言一出,李修文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他皱眉道:“吕春阳?那个在宗门内以温文尔雅着称的长老?他怎会与这等魔女有所瓜葛?”
张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不错,正是家师。我初时也是难以置信,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那幅画,便是家师私藏之物,我偶然间发现,画中之人与你所描述的魔女几乎一模一样。”
李修文道:“既是如此,她的来历,你为何不去问令师?”
张风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