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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宫,月姜在守着璋儿,景砚面上的肃色尽消,随她一同看摇篮里的孩子。
璋儿白嫩嫩的小小一团,呼吸清浅,小嘴不时吧唧着,似乎在品味之前吃过的乳汁。
月姜虽看的心里柔软,但兴致不高:“璋儿太小了,除了吃就是睡,妾都没法逗他玩。”
“再等等,我们总会守着他长大,到了百日他也就活泼了,”景砚覆着月姜搭在摇篮上的手,轻握了握。
“殿下真将景硕放出宫,景硕会感激你吗?”
月姜对景硕没好感,所以她不放心景砚对景硕太过宽仁与信任。
景砚:“我不需他感激,只要景硕对景碌足够恨就成。”
景硕有恨,景砚就不怕景硕出尔反尔。
他来日报复景碌,所得助力皆出自于自己之手,自己也随时都可以收回,景砚并不怕他再生异心。
月姜转念一想,放心了大半:“说的也是,他被景碌三番四次的陷害,纵使从前有再多野心,此刻心里应该也被恨意腐蚀的差不多了。”
……
长寿殿。
景硕出宫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长寿殿,此时郑德妃,景碌都在跟前。
郑太后早看不上景硕那个残废的样子,并不将人放在眼中,知道这个消息后,她淡淡鄙夷。
“陛下网开一面就罢了,毕竟总共就你们三人,但你皇兄居然心软,景硕可是差点害了太子妃,他还亲自将人送出宫,不知算计什么。”
“不过也好,哀家竟不知景硕这废物私下如此暴虐,将玉彤打成了那样。”
郑德妃偷偷瞟眼景碌,没说话。
景碌眼神冷了冷,显然对这结果不满意,还超出他的意料。
郑太后没发现母子二人的心思,她话还没完,突生感慨。
“可惜玉彤被糟蹋了,等她养养身子,哀家给玉彤换个身份,再给她重新找个好人家得了。”
景硕冲撞了月姜后,郑玉彤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因为事发后她有满身伤痕叫屈,可以任意把全部责任推到景硕身上。
郑太后从中再为郑玉彤撑腰,到最后她连跟景硕面都不用见,直接让郑太后又接了回来。
景硕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不好有一个和离出去的妻子,只能给郑玉彤换一个新身份。
她说了半天,殿内没一个人理她。
郑太后看着景碌心不在焉的模样,想想才刚成亲不久的人,新婚之喜还未体会多长时间,一下就遭受了丧子之痛。
她很是心疼,于是暖心劝慰。
“碌儿,程素云怀了身子不知低调小心,到处跋扈嚣张,哀家就看出她是个没福气的,你好歹还有正妃,千万别为着一个没福气的妾室丢的孩子伤心。”
“哀家最期望你跟念芙有好消息,最好日后也别跟程素云有孩子,省得咱们跟永寿殿那边牵扯不清。”
景碌拱手:“皇祖母,孙儿知道,素云不小心落水小产伤的不轻,太医说亏损太大,日后子嗣艰难。”
“为了素云身子,孙儿也不会让她再有喜。”
郑太后很是满意景碌的听话,不住地颔首。
等郑太后疲乏后,郑德妃与景碌出来,郑德妃心绪不宁,她忐忑问道。
“碌儿,好端端的程素云怎么会落水,玉彤这孩子真跟太子妃早产一事没关联吗?”
郑德妃也不喜欢程素云,但腹中好歹有她未成形的孙儿,平平安安出生她开心,至少开了好头。
不愿意见程素云得意,日后她有的是法子把孩子给赵念芙抚养。
现在就遭一个子嗣薄缘,郑德妃真怕儿子受影响。
离宫宴过去两日了,景碌脑海慢慢浮现前日的光景,当天月姜出事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程素云也极为感兴趣,扶着栏杆倾身去看,是景碌趁人不注意亲自推下去的。
程素云下去后,她撞到了水下的假石上,当时就见了血。
“她想看皇兄皇嫂热闹,没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头就栽下去了。”
“玉彤自嫁给二哥,我便与她来往少了,不是说玉彤挨了二哥很多打,见到二哥就怕吗。”
“兴许就是害怕之下才没推稳轮椅,然后大家都遭殃了。”
景碌有些实话不是太想对郑德妃说,毕竟现在情况很复杂。
他开始算计的是哪怕郑玉彤没有成功害了太子妃的孩子,只要出事,那孩子出生颇有可能病弱。
即使没有伤害太子妃分毫,有景硕在跟前顶罪,只会激化东宫与永寿殿的矛盾。
就算如今永寿殿什么优势也没有,不值得景碌算计,但他想到那个常去东宫的程家女子弦歌,就觉与东宫关系非比寻常。
景碌怕程家利用族中女子搭上东宫,长寿殿本就偏向自己,何况现在还有朝中左相岳父。
若景砚多想此事,太子妃是月国和亲公主,无法在景国朝廷安插娘家人脉。
景碌担心景砚会与程家合作,提拔程家人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但万万没想到,景砚能大度放景硕出宫,大约他的手段景砚已猜出了几分。
回头想想,或许是流觞阁那夜他太冒失了,不该轻易就试探父皇对景砚的信任。
导致现在景砚与景硕成了一队,也不知景砚到底让景硕出去做什么。
“母妃,永寿殿那边膝下无人,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她是皇祖父正妻,父皇孝顺必会多加关照。”
“皇祖母这边你多多进言,让皇祖母知道父皇并没有给她这个亲母多少优待就是。”
郑德妃连连点头,奈何心底始终顾虑:“我一直知道,但你这主意成吗,好端端的非让你父皇跟你皇祖母闹不和。”
“若是你皇祖母跟你父皇真不合了,你皇祖母也不能越过你父皇。”
她偷偷地朝四周看了看,见自己安排的人都在各处守着,没有人路过,郑德妃凑近儿子耳旁低语。
“你皇祖母可做不了传位的主,还要你父皇真肯偏心你才是。”
景碌:“母妃,放心吧,父皇子嗣少,玉国我们有景宁姐姐,安国忌惮着我们,未来少不得皇兄要对抗外敌。”
“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兄再神勇怎么可能一点伤都不受,皇祖母与父皇不同心才好。”
“我只需皇祖母捧着我,我尊敬着父皇再不争不抢,父皇一旦没了指望,他只能选我。”
郑太后对景碌的偏爱难藏,那景碌就要造出一种宠辱不惊的样子。
一旦有机会,不管选他登那个皇位,还是辅佐东宫襁褓里的小婴儿,景碌都有极大的利益可得。
而未来的日子,他该在父皇眼里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