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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新年过去,但时常与臣子女眷的交际宫中是不会停的。
尤其过了一年,二皇子景硕二十岁了 ,三皇子景碌到了十九岁,均已是该成婚的年纪。
宫中对臣子女眷的关注愈发紧密,期望从中选出未来的皇子妃。
不过景硕的双腿已不良于行,就算有一个皇子妃的名头,朝中也没有哪家人真心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景硕自打丧母断腿,常常自暴自弃,他对娶妻一事了无兴趣,说到底现在连站起来都艰难,成亲对他来说无异于羞辱。
程太后却劝他好好休养,兴许就能娶一个家世好的妻子回来。
景硕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对此不抱有希望,还不忘冷言嘲讽。
“皇祖母,您在永寿殿闭门不出后,怎么比我一个瘸子还消息闭塞。”
“听说长寿殿今年常与赵丞相的夫人来往,赵丞相与其夫人有一爱女,此女十分孝顺,祖母去世后她一直在赵家老宅为祖母守孝,颇得赵丞相的看重。”
“这般受家中喜欢的女儿,父母定然愿意将她往长寿殿嫁,我有何资格觊觎人家啊!”
“那可未必,”程贵妃怎么说都是为程太后顶罪死的,死前让她好好照顾景硕,
她当然要答应,已经不计较景硕的无礼。
但看着一蹶不振的景硕,程太后心中愈加悲伤,她仰头叹口气。
“你父皇,哀家看错他了,以为这些年他敬哀家是他嫡母,身后又有陪先帝横死他乡的亲哥哥,还有大批遗孤在,纵使有他那个亲母在,他也要给哀家脸面。”
“谁知道他不过忌惮自己的名声,放任哀家跟长寿殿那边进行点小打小闹,他倒躲一个清静。”
“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拿捏住了哀家一个把柄,害的你母妃一头撞死,哀家难以行走后宫,现在倒是长寿殿一门独大。”
“可景碌终归不是你父皇的太子,长寿殿在宫内的风光又有多大份量,你父皇怎么会糊涂到故意指亲一个家世大的女子给景碌。”
“就算景碌老实,陛下他还不了解自己的亲母吗,你当一直以来长寿殿那边就少比哀家有野心。”
程太后将话说完,景硕浑浑噩噩地脸上有了神彩,他瞪大眼睛盯着程太后,再看了看自己残废的双腿。
不可置信道:“皇祖母说,父皇是不会将景碌的婚事赐的太好?”
程太后:“连你的婚事也不会赐的太差。”
到底程贵妃的死,景怀煦用了病逝的借口,景硕的腿也残了,身后无任何朝臣支持,再不能对景砚有任何威胁。
没有靠山,便成了最大的靠山,景怀煦不会在婚事上再对这个儿子多加苛责。
程太后唯一指望,就是程家找来的那个女子能顺利入东宫,再有个一儿半女。
……
宫中有赐婚的打算,便会提前放出风声,还会邀请一些臣妇带着女儿进宫饮宴。
宴席上,满宫主位都在,各家贵妇身边也都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郑太后早跟赵丞相一家有了密切往来,所以宴上,她特意跟景怀煦夸了夸丞相夫人的嫡女赵念芙。
“陛下,哀家听闻赵家姑娘孝顺极了,祖母去后,三年没出门,没交友,整日守在老宅为祖母守丧,三年中写的佛经要有上万卷。”
“便是丧期过了,赵丞相都要带着家人返京复职,念芙这姑娘情愿就留老宅一生。”
“如此孝顺,这一下就让哀家想到了景宁,她在哀家膝前也听话乖巧,可惜嫁了那么远的地方。”
“如今见到念芙倍感亲切,若是能长久留在膝前,哀家心中不知要多宽慰。”
待郑太后夸完,赵夫人给了女儿一个眼神,赵念芙立刻在席前起身谢恩。
“念芙为人子女,受长辈养育长大,能不遗余力报答的就是孝心,念芙愧不敢当郑太后娘娘的的如此重夸,更不敢与为家国和亲的景宁公主相较。”
“赵卿教女不错,难怪母后喜欢,”赵念芙的话完,景怀煦赞叹,继而他似忆起伤心事,颇为伤感。
“这倒让朕想起硕儿了,他突生意外,母妃又紧接着因病而去,身子迟迟不见好。”
“眼看到了娶妻的年纪,朕倒是想给他赐门亲事。”
景怀煦的视线转到程太后那方,郑太后惊愕儿子的意图,她忙慌喊了一声。
“陛下,您说什么呢?”
程太后看着对面的郑太后急了,她绽开笑意,得意地朝对面睨了睨。
“是啊,郑妹妹将赵家姑娘这么一番夸,哀家都要喜欢赵家姑娘了。”
“想想硕儿好歹堂堂男子汉,自他母妃去,一直闷闷不乐,还不如赵家姑娘心境通透。”
“若是硕儿能有赵家姑娘这样的妙人在,何愁走不出阴霾。”
赵念芙想到断腿的二皇子,虽然他人不在席上,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她怎么能嫁给一个残废,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了。
“程太后娘娘过誉了,念芙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程太后阴阳怪气地对郑太后笑:“有本事的哀家都不一定愿意夸,赵姑娘不必谦虚,但遇见郑妹妹都夸的人,哀家不夸心里难受。”
郑太后看着儿子一言不发,任由自己被程太后挖苦,气的脸青,呼吸粗重。
景怀煦才要顺势将赵念芙赐给景硕,忽然郑玉彤在席间拽着桌布倒在了地上。
倒下之前,她将一桌的饭食拽翻的七零八落,巨大的声响将在场的人都吸引了过去。
“玉彤,玉彤,哀家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了?”郑太后不顾身份,当场离座过去关心,借此大呼大骂。
“都死了吗,还不快去喊太医来。”
景怀煦压根来不及再说什么,郑太后已经让宫女将郑玉彤抬了下去。
一场宴席出了意外,很快就终止下来。
这件事与月姜无关,本可以趁机早点随景砚回去,但弦歌跟着程素云又进宫了。
弦歌能进程家,就是程家有将她送进东宫的打算,这次再来说明是程家趁机让弦歌进来混熟脸。
宴中程太后与郑太后唱着大戏,弦歌偷偷给了月姜暗示,月姜猜测她必是有话跟自己说。
于是在与景砚离开德麟殿前,她借口要去后宫:“殿下,景宜妹妹邀妾多回了,今儿不能再拒绝她了。”
“妾去后宫,你自己先回去吧。”
“景宜规矩好到这程度了,通常咋咋呼呼就跑东宫来了,最近学会邀约了?”景砚不着痕迹瞅了眼离开的殿内众人。
今日景宜不在,自打和永寿殿闹翻,她不喜欢参加两宫太后都在的宴席。
不过景砚却看见程素云带着那个月国女子往后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