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硕压下心中狂妄,脊背俯的更低,愈发恭敬:“臣弟不敢,臣弟只是想求嫂嫂提携罢了。”
月姜不信景硕的性子能谦卑到如此,因为他越是这样,越有鬼。
弄不好帮了一次,日后次次他都以此为借口过来求她,那时才要被他拖累到。
“二弟言重了,你说的事我都还没听说过,实在不好尽力,不如你自己去说。”
景硕蓦然抬头,目光幽幽:“太子妃嫂嫂,您若如此不给薄面,臣弟为您守的秘密怕是不能继续隐瞒下去。”
“当初你拿月国威胁我,拿安玉辰齐威胁我,我倒也被你唬住了,可我后来转过头来想一想。”
“月国数百年嫁出去的和亲公主不少,皆以此与诸国交好,难道月国就没丝毫算计,不然怎么送了嫂嫂你这么奇怪的人出来。”
“诸国很快来景,嫂嫂不希望自己与月国的秘密公之于众,为母国引来灾祸吧。”
“再告诉嫂嫂一个秘密,我猜第一个向月国发难的便是安国,要做亡国之人的怕是嫂嫂。”
景硕后来琢磨了许久,月国之所以矗立至今,皆是会识时务,但若诸国知道月国除了识时务,还留有心思。
诸国一定会心中恼恨忌惮,安国知道受骗,不可能不趁机讨回便宜。
几国联合,灭了月国轻而易举。
月姜冷笑:“景硕,你很卑鄙无耻,”除了卑鄙无耻,没点脑子。
如果月国这些年真动了什么心机,早让诸国联合灭了,还能撑到如今吗。
景硕以为拿捏了月姜,此事就胜券在握,他姿态嚣张起来,挺直脊梁。
“既然嫂嫂觉得臣弟说的话有道理,不如就请回去帮帮臣弟,”他眼神落到月姜腰间的香囊上,端的更加无畏地打量。
“不然嫂嫂就是配戴再多香囊,也掩盖不了月国用心不纯的事实。”
旋即景硕拱手离去。
直到景硕消失在月姜面前,月姜沉思片刻喊回青稞:“帮我弄点白兰花回来。”
“是,”青稞颔首。
……
月姜回到东宫不久,青稞就将白兰花弄了几支回来,月姜让青稞拿去厨房制成米粥,送去给景砚喝。
白兰花并不是什么稀罕花卉,但满宫只有永寿殿与程贵妃那里多。
景砚日常不爱在吃食中费花哨心思,月姜清楚他的习惯,在品尝了一口后,他察觉异常,盯瞧青稞。
“太子妃今日去永寿殿了吗,可有被为难?”
青稞摇头:“太子妃没有去永寿殿,但路上被二皇子拦住了,回来便没出门。”
她瞄了一眼米粥,迅速低头道:“花也是二皇子送给太子妃的。”
景砚闻言,手中的汤匙慢慢落下。
不多时他放下羹碗去了宜春殿,进了院内隔着窗户望见月姜正在用饭,简单的清粥小菜,用的甚是乏味无聊。
“太子殿下!”
侍立月姜身旁的青绯看见了人,忙福礼问安。
月姜这才从埋头用饭间抬头,看见景砚她有一息的失魂落魄,转瞬又灿然一笑。
“殿下,怎么这时候来了?”
景砚继续负手迈步朝里进,嘴里解释:“看见你让人送来粥,孤就想过来了。”
“姜儿怎么只吃白粥,不是二弟送了白兰花来吗?”
月姜的笑容逐渐退去,转而面露嫌弃:“无事不登三宝殿,谁稀罕他的白兰花,不都放殿下的粥里了吗?”
景砚看着月姜这副气呼呼地模样,没来由觉得好笑又心疼。
“怎么说,难道今日不是碰巧与二弟遇上的?”
月姜愤愤怨诉:“妾当然没想撞见他,倒是他拦了妾的路,非讲一些求啊,提携啊的事,想进什么玄甲军。”
“妾知道什么白甲,玄甲吗,让二弟直接来找殿下,他偏偏又不肯。”
涉及玄甲军,景砚一下就明白了,他抢先拉拢了杜将军,程太后先前的打算就落空了。
她对景硕扶持无门,少不得景硕着急起来。
毕竟连长寿殿那边都跟父皇要过恩典,意欲将景碌送到杜将军手中锻炼。
“孤知道了,这件事孤会让他认清现实的,你我夫妻,总会有人想绞尽脑汁的找关系,姜儿不必理会就是了。”
月姜轻哼,闷闷不乐:“妾一点不想理会,只求二皇子别三番四次的忽然拦住妾就成了,妾……”
她话到一半,仿佛实在难以说下去,扭头转过身子。
“三番四次?”景砚还看不出月姜的不寻常就枉为人夫了,他面色严谨慎重,温声细问。
“姜儿,景硕还说什么了?若他冒犯你,你该跟孤说,孤给你讨回公道。”
月姜强忍颤音,同时声若蚊蝇:“妾是他嫂嫂啊,他怎么能跟妾说那样的话,凭他会调个香吗?”
景砚立刻想到前阵子景硕给月姜送的香囊,原来他不止多想,那次的敲打,景硕也没听进去。
景砚瞳孔轻颤,呼吸更沉重缓慢了几分:“姜儿,这次是因为那些白兰花吗?”
月姜咬唇难堪道:“二弟说的话,妾不敢重复,殿下听了一定会觉得颜面有损,嫌弃妾。”
景砚眉心突跳,暗压薄怒,依旧对月姜温声:“他说什么了,莫怕,你是孤的妻子,任何谣言污语孤不会听一面之词。”
“孤若维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让自己的妻子独自自怜自艾的伤心无能为力,才是伤了颜面。”
“真的,殿下会一直站在妾身边吗?”月姜希冀地抬头凝望景砚。
景砚重重点头。
月姜得到景砚承诺,宛若浮木有所码头依存,羞恼着脸垂眼道。
“殿下,二弟怎能说妾的身上香这种话,说这种令人难堪的言语,妾可是殿下的人啊!”
“他送的那几支白兰花,总觉得他在羞辱妾。”
月姜一句受屈的话说出来,景砚脑中轰了一声。
日常月姜会将自己保护的很好,防止因体香引起他人的非议议论,连景砚跟月姜近距离接触,他都很少嗅到。
但她身上的体香,景砚在夜间却深深感受过,他知道那种引诱缠绵的味道会让人生出什么心思。
景硕确有几分香料上的本事,能察觉也说的通,但他不该不知避讳。
不知不觉景砚瞳眸浸染了怒意,但是下一刻月姜抖动的越发厉害,景砚转眼恢复如常,将人圈在怀中,轻抚月姜单薄的后背。
“孤知道,这跟你无关,孤会为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