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姜受宠若惊,满脸拒绝:“程郡主可别,你这一磕,我有理也说不清。”
她掀眼瞧瞧景宜,再看看今日气势全无的程素云,轻笑一声。
“怎么了,到底是何事,一个不吱声两个不吱声,殿下不在宫里,一会儿你们便这样走,没来由出去后让宫人瞧见,以为我苛待了谁。”
“我这个做嫂子的岂不是要含冤了。”
“嫂嫂,”景宜性子直,拐弯抹角的话只能拐一次,再多她就接受不来了。
而且在永寿殿,那边早将程素云的“委屈”道的一干二净,景宜到底跟程素云的感情深。
月姜稍和颜悦色起来,她就觉得有得谈。
“素云表姐已经十八了,年纪实在是蹉跎不起,打她进宫就是为了皇兄。”
“从前谣传程家女必会当太子……进东宫一事,”景宜虽然已经接受月姜是她皇兄的太子妃,但还是差点嘴快说错了,忙改口继续。
“在嫂嫂你没来前众人皆知,闺阁名声已经跟皇兄脱不开了。”
“现在若再迟迟不定个名分,明年素云表姐不好待在宫中不说,出去也要被人说三道四。”
“嫂嫂,程皇祖母说了,若是你能可怜可怜素云表姐,就是让她……让她给皇兄当侍妾,也成的。”
景宜话音刚落,程素云已经起身跪在了月姜跟前,态度端的谦卑:“太子妃,求您成全素云的一片痴心吧!”
其间虽有夸张,但在程素云的心中,景宜说的一点都没错。
程家败落后,指望的就是一个未来太子妃。
以致这些年姑祖母将她的路苦心铺垫,逢年过节回到程家,家中远亲近邻都认为她未来有凤命,没有一个不巴结奉承她的。
她可不敢想被遣回程家的日子,什么名分都捞不上,不仅要受人奚落,还要嫁给外面的凡夫俗子。
程素云想想就窒息的不行,她宁肯先要一个小小的名分留在宫中。
“嫂嫂,”景宜看着素云表姐已经这样低三下四,于心不忍极了,小声喊道。
这确实是个很好绑架月姜的说词,她沉吟半晌,没有搭理景宜,而是对程素云虚虚叹口气。
“程郡主,这般说话便没有意思了,也影响了你跟殿下各自的名声。”
“公主说你自幼进宫,但你进宫不是专门住在永寿殿陪伴程皇祖母的吗,东宫与永寿殿相隔数多殿宇城墙,这谣言可不好生。”
“中间十多年,若是父皇母后,以及程皇祖母有意,你定然与殿下早有媒约。”
“有媒约的前提下,你也无需来求我了,我更阻不了你的道,可是没有。”
“却突然有一天让这“口口相传”的谣言连累到了程郡主的名声,便要求到东宫做侍妾,我听来都恼。”
“女儿家的名声矜贵,我心疼程郡主你,而殿下储君的名声更代表景国在诸国心中的脸面,这不是程郡主委屈自己做妾能了结的。”
“所以到底是谁任这些谣传弥漫多年,必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待来日清清白白之下再谈他事方妥当。”
“程郡主今日来的突然,我推测应该是不久前程郡主出过宫,才受到了谣言侵扰。”
“往严重了说,殿下与程郡主哪个都不是无关紧要之人,程郡主可以告诉我,你出宫曾去过哪里?”
“我请父皇下旨查,看看到底是哪个小人如此歹毒。”
程素云赫然抬头,不可置信:“太子妃,素云只是求一个名分而已,您一定要如此绝情吗?”
月姜分外不解,看着景宜茫然发问:“景宜妹妹,我难道不是先为程郡主与殿下的名声考虑吗,难道非要殿下不清不白认下谣言,承认自己德行有亏?”
景宜心中虽偏袒程素云,却知谁是她亲哥哥,听到程素云名声受累,她才忍不住来说说。
可是月姜说的查一个清清白白也更好,省得连累她皇兄在外的名声。
景宜生了退却之心,暗扯着程素云的衣摆劝说:“素云表姐,嫂嫂说的对,不能顺从谣言,应该查一个明明白白。”
“待查清,再说其他的事成吗?”
程素云哪里敢查,查她九族吗?
“其实,其实倒也不需大张旗鼓,景宁公主和亲在即,就别为素云的事麻烦了,索性素云不求了,到了时间素云会出宫就是。”
程素云结结巴巴说完这些,深觉脸面无光,她扶地而起,跌跌撞撞地走出宜春殿。
景宜在一旁呆愣着,月姜继续调着手中的香,悠悠提醒。
“景宜妹妹,程郡主状态不好,快盯紧去吧,免得被人撞见,真以为来东宫我苛待了她。”
“嫂嫂,我先去了,”景宜带着程素云一起来的,程素云先失魂落魄跑了,她着实有些不放心。
月姜发话后,她起身往外追。
等人都走后,月姜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眸望了眼玉瓶中插的桃花。
……
翌日,虽没下雨,但天色仍有些暗,青稞从外面回来,一进殿便跟月姜禀报了件事。
“太子妃,后宫传程太后病了,还请了方士来呢,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去看了,您是不是也要去看看?”
月姜纳罕地笑笑:“昨天程素云那样出了东宫,我当病的会是她,没想到是程太后,去,不去显得不孝顺。”
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带了点东西就准备出门去后宫,走到前殿遇上了商钰。
月姜见商钰背着药筐,拎着锄头,主动打招呼。
“商钰,出去采药?”
商钰闻声回头,拱手:“太子妃,我是去采药!”
月姜在院子左右看了看,向一棵桃花树走去,寻了一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折下,她托付。
“你帮我送给殿下吧!”
商钰挠着脑袋解释:“我不去殿下那座山上采。”
月姜执意递去,不容反驳:“不,你去的就是殿下待的那座山,可快点,送晚了,这桃花开了,我可不负责!”
“啊?”商钰越发懵了,还没弄懂月姜什么意思,怀中就被塞了一株欲开的桃花枝,而月姜已经先他一步走出了东宫。
但越是弄不清情况,商钰越觉得事情复杂,他来不及耽搁便骑马出了城。
待到军营处景砚跟前,商钰气喘吁吁递出一株桃花。
“殿下,太子妃送您的桃花。”
景砚接到手中,莫名其妙地盯了一眼桃花,再望望大汗淋漓的商钰,不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