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宜闭嘴,”叶皇后横了景宜一眼,景宜从未见母后这种生气的眼神,她欲滔滔不绝的话被吓咽进了嗓子里。
景宜不再说话后,叶皇后重新温言温语安抚月姜。
“好孩子,本宫没事,景宜让本宫宠溺惯了,什么都不懂就大呼小叫,她的话你别放心上,快先回去歇着吧,她冒犯你的事,本宫说教她。”
月姜都听出了刚才景宜要提安国,叶皇后不惜烫伤手也要阻止。
她装失忆,自是不想让景砚因安国迁怒她,或许有一日月姜还能“恢复记忆,”但绝不是现在。
眼下景宜仗着公主身份,无论她是受人挑拨也好,真为了什么表姐讨厌自己也好。
很显然景宫中对她本和亲安国的事,封锁的不严,若她白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轻易过去。
日后岂不是其他人也可以在月姜面前胡言乱语,她听去了不闹不问一场,岂不是让人疑心。
闹了折腾了,让她与景砚难堪,她又想什么周全法子弥补?
月姜绝不能让人再有胆子,提她本是安国的和亲太子妃。
枪打出头鸟,景宜怎么也要为她的口无遮拦受罚,以此敬一敬景宫内企图生事的“猴子。”
“皇后娘娘,月姜初来乍到,自是以两国友好为首位,像景宜公主这样年龄小的姑娘,向来率真活泼。”
“哪知初见月姜便意见极大,兴许月姜真是哪里不周,让景宜公主生了厌恶。”
“皇后娘娘一味偏袒月姜,岂不是让景宜公主更加恼恨。”
“定罪也要有一个缘由,月姜还请景宜公主不吝赐教,若真是月姜的错,月姜自请回国,不碍景宜公主的眼。”
“若景国真要出尔反尔,轻视月姜,以从未商谈的侧妃之位打发。”
“月姜人微言轻,但身后是母国名声,来时是正妃,进了景国就成了侧妃,是月姜无能,宁死也不会入景国皇室。”
叶皇后叹气:“你这孩子,本宫说的话便是懿旨,景宜的胡言有何可听的,本宫喜欢你,太子喜欢你,正妃非你不可。”
月姜默不作声。
叶皇后对景宜倒是宽放纵容,这般都不肯责罚一二,先来安抚她。
景宜这种刁蛮无法无天的小公主,最不会被一两句轻飘飘的斥责所吓。
相反还能证明她在景宫内确实得宠,挨一下罚,景宫内的人会很快皆知,也好畏惧提月姜前安国太子妃的身份。
叶皇后一看就是个处事公允的六宫之主,奈何有个叉烧包女儿,日常不知给叶皇后找了多少麻烦事。
是景宜找茬在先,让她吃亏一次,叶皇后也不会记恨自己。
月姜必须要逼景宜口无遮拦,让叶皇后忍无可忍。
“皇后娘娘,月姜是诚意赴景和亲,不愿与之产生误会,娘娘说的话月姜信,想来也是景宜公主听了小人谣言,误会了月姜,月姜小题大做了。”
月姜不继续咄咄逼人,以退为进道。
“你说谁是小人,你连自己脑子不好都不知道,你还说别人,”景宜没听懂月姜话里的弯弯绕绕,却敏感地被话中小人击中痛脚。
她堂堂景国公主,居然被叫小人!
“景宜,去椒房殿后殿面壁思过去,”叶皇后比先前语气更重了,责令女儿。
“母后,我哪句话说错了?”景宜不平。
月姜这个本该去安国的月国公主,景宫内哪个人不知,偏偏都要当聋子傻子,当她和亲的是景国。
霸占了本该属于她素云表姐的太子妃,景宜压根忍不了了。
想着母后的责罚顶多就是面壁思过,她之后还能去找程太后祖母撒娇免罚,又吃不了什么亏。
她就大方赏月姜一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景宜松开落在叶皇后胳膊上的双手,叶皇后轻出口气,以为女儿知道事情轻重,准备去后殿。
不料她下一刻瞥着月姜,下巴微扬,神情倨傲道。
“我皇兄这次领军出去是灭丰氏,不是因为接你这个和亲公主,你明明就是我皇兄从……”
“兰瑟,把景……”
“她明明是你皇兄什么?”
景宜本想闹一个真相大白,让脑子磕坏的月姜知道她夫君不在这,是安国安承焕,赶紧拒绝了这门亲事。
不料她的话刚出口,叶皇后就肃了声音喊人,景宜自不怕椒房殿里的人敢对她如何。
她一定能赶在被堵嘴拉下去之前,把话说的完完整整,看见月姜惊慌无措的表情,那她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还有比叶皇后更肃正,更喜怒不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声音不大,但冷漠质问的声音甚至压过所有。
景宜骤然噤了声,猛抬头看去,心虚:“皇兄!”
她天不怕地不怕,父皇母后跟前都要任性三分。
唯有在景砚面前,她敬爱这个兄长,同时也惧怕这个兄长,因为兄长宠爱她但并不纵容她。
有时仅仅一个眼神,景宜就浑身发软。
景砚刚领大胜的将士回宫,怎么都要有许多前朝应酬、要务要禀要报,没有空闲。
月姜一点没有想到他会到椒房殿,还来的这般及时,来的人是景砚就更好。
她侧身回头,装作没发现兄妹二人间气息凝滞的暗流涌动,出声道。
“殿下,景宜公主许是对月姜产生了些误会,月姜本以为误会是受小人挑拨,但看来景宜公主有话想对月姜说。”
“月姜不愿稀里糊涂的,想请景宜公主据实以告,月姜究竟是殿下什么,是殿下的和亲公主吗,那究竟是正妃还是侧妃?”
不是月姜非想找麻烦,实在景宜一开始就对她有莫名敌意,日后日子长着,她不信景宜就会老老实实的。
有景砚这个兄长的今日态度在,景宜看不惯她也要收敛三分。
景砚当初回信就让父皇在景宫封锁月姜失忆,乃至安国太子妃的事,其他人都闭嘴的好好的。
偏他的亲妹妹在月姜进宫第一日,就风风火火地闹了开来,许是程太后那边说了些什么,八成也刚从那边跑过来。
已然引起了月姜的疑心,景砚步子沉缓地走到景宜面前,势必要月姜再从景宜嘴中听到一个令她安心的回答。
他再次质问:“刚才不是话多吗,现在怎么不说了,她明明是你皇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