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犀坐在吧台边若无其事的抽着烟,手上在流血。
“姑奶奶你在搞什么?”经纪人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要炸了。
“不可能是那个贱人,她绝对没本事做这种事!”闻犀吐出烟雾,带血的手在屏幕上拼命划拉,划着划着,压抑的情绪再度崩溃,扬手就将手机在墙上砸得四分五裂,“我说了!把那些帖子删掉,不管花多少钱,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经纪人去扶昏迷的助理,一边同她低吼:“帖子是删不完的,网友你也没办法每一个都去告!再说你告人家什么?当年的事有证据有报案记录,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闻犀双目通红,歇斯底里地大吼:“为什么我身边是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滚!都给我滚!”
经纪人咬着牙把助理扶起来,临走前告诉她:“别忘了明天有个综艺,7点钟我来接你。”
第二天上班,夏枢因为昨夜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济。
费默唐和费羡宁的电话轮番轰炸,她忍不住在想,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像这两只的长辈,真正的长辈。
钟致恒安排她尽快把新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完成,提交丁蜜统一汇总。
丁蜜眼神不善,夏枢打了个呵欠,不紧不慢点开文档。
中午黄薇来找她一起去食堂,夏枢一边回复信息一边草草对付了几口。
黄薇八卦道:“费总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在亲自下基层,走访各部门,跟职工面对面交流。还真是跟以前的领导风格不同,费总这个大boss多少比前任多了一丝人情味。”
想到费孝川的模样,夏枢陷入微哂,领导不管是什么风格,都只是为了方便他更好的管理公司和部下,资本家纵然戴上和颜悦色的面具,也改变不了其剥削的本质。
至于费孝川的人情味,恐怕也只是不了解他的人幻想出来的。或者说,他表现出来的人情味仅仅是他剥削的一种手段。
回完信息,夏枢端起餐盘离开。
“诶,就吃这么点?”
“丁蜜催得紧,晚上恐怕也要加班赶报告。”
夏枢回到工位,没过一会儿权骁也回了办公室,看见她倒是出人意料的什么都没说。
这种沉默甚至延续到了下班。
同事们都走了,只剩下夏枢一人坐在那里,深夜的公司寂静得可怕,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键盘发出的脆响。
晚上九点过,权骁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的就是她端坐在那里写报告的样子。
他穿上外套,什么都没说,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径直离开。
夏枢全副身心沉浸在报告中,为了抵抗睡意,喝了好几杯咖啡,又把空调温度调低,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隔天一早,丁蜜上班时,纸质报告已经放在了她桌上,附带着还有一个装电子件的U盘。
夏枢人不在,丁蜜没有多想,随手就把U盘推到那堆杂物里,纸质件也顺手丢进垃圾桶,一切都当做无事发生。
早会的时候各组汇报工作进度,丁蜜直接在会上指出只有一组没有反馈报告进度,严重影响评估报告的汇总。
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人都看向夏枢,包括上首的权骁。
钟致恒皱着眉问:“夏枢,怎么回事?”
夏枢不紧不慢,面色平静回答:“今天早上一来我就把初稿纸质件和装有电子件的U盘放在了丁助理桌上,丁助理可能是没看见吧。”
丁蜜眼神委屈,望着权骁解释:“我桌上没有任何夏枢提交过来的东西,她也没有向我做出说明。我知道报告的事我对大家催得紧,但也是为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夏枢,你自己耽误工作进度怎么还在领导面前甩锅给别人,未免太欺负人了!”
夏枢神色淡然,刚要启唇说话,却被陡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因为早会全员参与,也就没有特意关门,敲门声一响,众人都看过来,费孝川费总,在众人的簇拥下已然站在了风管部会议室门口。
“在开早会?”此刻的费孝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气质矜贵但不失亲和,充满了黄薇所谓的“人情味。”
“费总!”权骁赶紧迎上去,“我们正在开晨会,各组汇报一下近期工作进度。”
“嗯,这很好,有利于统筹全局,把控时间节点。”费孝川抬步进来,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含着些微笑意,对眼神扫过的人微微颔首,会议室内的氛围顿时变得拘谨但又热烈。
夏枢跟着众人起身,脑袋里有些昏沉。
权骁向费孝川介绍了几个小组长,费孝川让大家都坐。
座位不够,有好些同事主动起身让座,夏枢被推搡了一把,退到一边。
费孝川逡巡一周,目光在她身上停驻,夏枢脸色苍白,竭力想对他挤出一个笑容,没想到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直直倒地。
会议室内一阵惊呼,权骁见过一次她晕倒的样子,纵使心里一紧但还是镇定自若地处理。
他排开众人过来,扶起夏枢的上半身:“恐怕又没吃早餐,低血糖犯了。谁包里有糖?丁蜜,去冲一杯葡萄糖来!”
费孝川拧着眉头来到夏枢身边,从秘书手里接过糖,递给权骁。
权骁麻利剥开,想喂进夏枢嘴里,意识恍惚的夏枢伸手去推,竭力睁开眼望着眼前居高临下的人,虚弱地叫了一声:“费总……”
然后就彻底昏过去。
于是,新来的费总又赚了一波体恤下属的好名声。
他亲自带了水果和鲜花去医院看望一个因低血糖而昏倒的普通职工。
当然,到底普不普通,当事人双方心里都有着别样的计较。
“费总。”夏枢躺在床上,望着费孝川,想要起身。
费孝川没有制止,将西装外套搁置在沙发上,坐到她身边,顺手为她递上一杯水:“权骁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晕倒了。”
夏枢双手接过水杯,指尖与他相触,但她脸上除了苍白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旖旎:“忙起来的时候,难免会这样,或许我没有想象中那么适应斐晟的工作强度……很丢脸。”
夏枢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一句时,脸都快埋进杯子里。
“昨晚熬了通宵没回家?”费孝川忽然发问。
夏枢一愣,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惊讶:“您怎么……知道?”
费孝川起身,眸光微冷:“我知道你一向不懂量力而行。”
床上的夏枢身子一僵,嘴唇轻颤了一瞬。
费孝川将她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勉强的效果通常都不尽人意。”
当初也是,明明自己不会游泳还一头热血跳进泳池里救默唐,勇气可嘉,善心可嘉,但结果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夏枢的眸光逐渐黯淡,视线落下,定定望着自己指尖:“抱歉,费总,给您……和公司,添麻烦了。”
费孝川看了她半晌,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大约一小时后,权骁赶过来,带了点清淡的食物。
“家里人呢?”权骁打开包装袋,碗里冒着热气。
夏枢望着氤氲的热气,语气幽幽道:“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