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水缩着肩膀,怯生生地看向沈无忧,“你当真会帮我?”
“我知你委屈,定会尽全力帮你。”沈无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同是女子,她能体会林清水的无助和彷徨。
“林姑娘,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天没塌,日子还需要一天一天过下去。你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
“还有,我希望你能将昨晚的细节再回忆一遍。”
“我表哥寒窗苦读十年才走到今日,昨晚若不是他犯的错,他却要因为此事而功名尽毁,这对他也不公平。”
沈无忧能看出来,林清水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她善良又怯弱,想必也是不愿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在沈无忧的劝说下,林清水终于放下戒心,语音哽咽地说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一更天之后,客栈里的食客并不多,也没有新来的住客。”
“住客名单我阿爹那里有。”
“至于食客,除了谢公子以及前来找他的那群人,戌时一刻至末刻,苏府的苏凌公子也在,和他吃酒的人我不认识。”
“苏公子摸过我的手,他边上的公子说我皮肤细嫩,但并没有其他逾越的行为。”
说到这里,林清水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一开始,她认定了是谢羡之轻薄了她,可看到谢羡之气得想要咬舌自尽,她又开始犹豫了。
如果说,昨晚侵犯她的人不是谢羡之,那么会不会是苏凌那群人?
和谢羡之相比,苏凌那群京都城长大的公子哥儿似乎更加顽劣...
想到侵犯自己的人可能不止一人,她更加悲痛,哭得如丧考妣。
“你先起身,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沈无忧将林清水搀扶起身,即刻看向端坐在高位上的张志正,道:“大人,林姑娘说了,昨晚除了我表哥,她还见过苏副尉府上的公子苏凌。至于和我表哥喝酒的那些人,以及和苏凌喝酒的那些人,还望大人将他们全部请上来。”
她不确定幕后黑手会不会找来替死鬼,从而替真正侵犯过林清水的人开罪。
不过话说回来,将昨晚所有接触过林清水的人都请上来,她总能辨别出真正使坏的那个人。
听了沈无忧的说辞,张志正更是头痛不已。这一层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昨日前去找谢羡之的人非富即贵,他哪里敢去请?
偏偏谢羡之又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这会子已经将昨晚找过他的官员全部给报了出来。
“大人,昨日与我会面的相关人等,我已全部写下,还望您明察!”谢羡之写完,又重重地给张志正磕了一个响头。
“来人,去把苏府的苏凌公子以及昨晚同他吃酒的那群公子请上来。”
张志正想来想去,还是不敢让人去请昨晚和谢羡之一同吃酒的那群官员。
如若作案之人是苏凌等公子哥儿,他倒是能够毫不顾忌地秉公办案。
沈无忧看穿了张志正的心思,倒也没有明着戳穿他。在她看来,确实是苏凌等人的嫌疑更大一些。
没一会儿,包括苏凌在内的五位公子哥儿就被请了上来。
为首的苏凌扫了眼林清水,立刻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我记得苏公子前几日才游过街,没想到这么快就‘二进宫’了。”沈无忧冷冷地瞥了一眼苏凌,面露嘲讽地说。
“又是你!”
苏凌看到沈无忧的那一瞬,气性唰地一下翻涌上头,“沈无忧,你是不是有病?成天到晚和小爷过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悦小爷呢!”
“依我看,她就是喜欢苏兄。”
“苏兄,你不是说你姐夫连碰都没碰过她?想来,她是真有可能思春了。”
“张大人,你让我们哥儿几个来这里做什么?轻薄林姑娘的人不是已经跪在地上了?”
……
苏凌身边的那群公子哥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自说自话,完完全全枉顾了公堂上的纪律。
“肃静!”张志正再拍惊堂木,冷声道:“昨夜你们是什么时辰去的心悦客栈,又是什么时辰离开的?以及离开后去了哪里,有无人证,还望诸位如实交代。”
“昨晚,我们大概是戌时一刻到的心悦客栈,戌时末刻吃完酒,结伴离开。离开时,客栈里就只剩下谢羡之那一桌。”
苏凌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离开客栈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家中佣人可以作证。”
“除了自家府上的佣人,可还有别的证人?”
“这我哪里记得呀!大人,我听说那林姑娘赤身裸体躺在了谢羡之的房里,你要查就去查他,查我们这群良民做什么?”苏凌寻思着,昨晚他们哥儿几个做事相当隐蔽,林清水全程处于昏迷之中,按理说是不存在其他目击者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改刚入衙署时的心虚,显出几分理直气壮来。
沈无忧深知这种事确实不好查,如若没有目击证人,确实很难定罪。
踟蹰再三,她最后还是大着胆子,给身侧的云清递了张纸条以及若干试纸。
云清眯着眼眸看着沈无忧递来的纸条,眉头不由得拧作一团。
这世上竟还有检验精斑的试纸?
他竟闻所未闻!
“师妹,你确定这试纸可行?”他歪过头,小声地询问着沈无忧
“相信我。”沈无忧点了点头,回答得很是笃定。
纠结了片刻,云清还是选择相信沈无忧。
他上前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煞有其事地说:“张大人,若想检测这几位是否为轻薄过林姑娘的狂徒,云某倒是有一计。”
“说来听听。”张志正连声道。
“是这样的。我师父此前曾研制出一类试纸,可测男子精斑浓度,试纸的颜色也会随着浓度而变化。”
“刚巧我身上就带了试纸,不妨让几位公子都试上一试。”
“几位公子测完,还要麻烦带下医将从林姑娘体内搜集到的残留精斑也用试纸测上一测。”
“而后,便可拿着试纸比对色泽,若有色泽同带下医手中试纸一致者,就证明林姑娘体内的精斑,是那人留下的。”
云清话音一落,苏凌等人纷纷急了眼,冲上前扯着嗓子叫嚷道:“凭什么?我们又没犯法,凭什么让我们验?”
张志正面露难色,如若检验结果表明,轻薄林清水的狂徒并不在这几人之列。
只怕明儿个一早,这群公子哥在朝为官的父兄们,就要上奏折弹劾自己了。
沈无忧也看出了张志正的犹豫,她连声补充道:“大人,要不将昨晚和我表哥会面的那几位也请上来当面对质?”
“此事本官自有打算,你退下。”
再三权衡了利弊,张志正还是决定先查一查苏凌等人。
若狂徒当真在这几人之中,他也省得去得罪那群惹不起的人。
想到这里。
他即刻让官差将苏凌等人以及谢羡之带至后堂,强行取了精斑。
一刻钟左右的功夫,试纸结果出来。
堂上堂下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焦灼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云清先打开的是谢羡之的试纸。
由于谢羡之服下了沈无忧递给他的丹药,他的试纸同没用过的一样,呈淡黄色。
紧接着,苏凌等五人的试纸也一一被打开。几人的试纸皆是红色,只不过有浅有深。
最后,云清又从带下医那里取过林清水体内的样本。
试纸显示依旧是红色,色泽较深,最为接近苏凌身边的大高个蓝安的试纸颜色。
“可有结果了?”张志正耐不住心中好奇,也站起身探着头看了过来。
“有了。”
云清点了点头,手指指向了苏凌边上的男子,“昨晚侵犯林姑娘的人,是他!大人你看,这两张试纸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蓝安,你可认罪?”
张志正悄悄地松了口气,很是庆幸罪犯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子。
“大人,我是冤枉的,不是我!”蓝安慌了神,连连摇头,矢口否认。
“想不到,你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亏我还对你推心置腹,一直把你当亲兄弟对待!”苏凌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蓝安的鼻头就是一阵指责。
紧接着,其他三位公子哥儿也纷纷表明了立场,落井下石的同时,还试图和蓝安绝交。
沈无忧的神色依旧很是凝重,她转身小声地征询了林清水的意见,在林清水点头同意后,这才走上前,提出了质疑,“大人,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如若昨晚的罪犯不止一人,那么从林姑娘体内取出的精斑很可能经过多人的混合,从而导致试纸颜色偏向其中颜色最浓的那一人。”
沈无忧此话一出,蓝安便如同筛糠般点着头,“昨晚确实是苏凌先起的头!他一眼就看穿了客栈的店小二是女扮男装,他见林姑娘貌美,假意离去后,又中途折返,将林姑娘迷晕后,扛到谢羡之的客房里,实施了侵犯。”
蓝安看清了这群狐朋狗友的嘴脸,咬牙切齿地强调:“这事儿是苏凌起的头,要不是他再三怂恿,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种事。至于谢羡之,因为醉酒,全程睡得跟死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