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上,鸟巢里,三只雏鸟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院中,黄菊和施萍对坐在石桌前,桌上摆放了一罐稀粥和一盘馒头和两碟咸菜,都是黄菊亲手所做。
施萍拿起一个干净的陶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自顾自吃了起来。
黄菊轻叹,一脸自责,“孩子,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那么严厉,从而将你教的胆小怯懦,没有主见。人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身为父母,当以身作则,言传身教,身为老师,当传道授业解惑也。可我这么多年,既没教你什么也没传给你什么,既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义务,也没有尽到一个做师者的责任。孩子,对不起。”
施萍等黄菊这一句真诚的道歉等了十年,她眼眶发红,哽咽道:“娘,从今日起,咱们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
黄菊伸手给施萍拭泪,她红着眼微微一笑,“好,快吃饭!”
施萍一边拿着调羹舀着白粥喝入口中一边问道:“娘,你真的要去杀费燃吗?”
黄菊微微点头,态度坚决,“那是娘能给你的补偿之一。”
施萍将碗放下,面上的泪水如雨落下,“娘,可是费燃的爹是福州节度使啊!他武功深不可测,若娘你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办啊?”
黄菊冷笑一声,“你也真是没有出息,遇到一点事就只会哭。”黄菊转头看向远方飞来一只麻雀停到鸟巢旁边,它将嘴中的虫子哺到小鸟嘴里,不由感叹道:“萍儿,你看那边的鸟,它们小的时候,依赖父母,长大了就会独立生活,若是他们不独立,大鸟就会飞走不管他们。等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他们为了生存,也会被迫独立生活的。所以啊,儿女大了离开爹娘,那是正常的事,若一辈子都不离开爹娘,将会永远长不大,而且,爹娘也不可能会陪你一辈子,因为爹娘比你年长太多岁了,终有一日,会因病逝或意外走在你前头。”
施萍擦干泪水,她微微点头,“娘,我知道了!”
黄菊伸手用筷子夹起一点咸菜放进施萍碗中,笑道:“萍儿,我可告诉你,你娘武功好歹也是宗师,这天下能杀我的人没几个,所以别担心,我答应你定会活着回来的。”
施萍乖巧的点头,“嗯!”
说着,她又端起了面前的粥碗,开开心心的喝起粥来。
福州虽穷,可福州城里却是块富饶之地。
古月国的金川和银川这两座城里有被开发的金矿,归朝廷所管。因此六国两族的商人也都喜欢来古月经商。
所以福州城内南来北往的商人多的数不胜数,福州城街道上的道路蜿蜒曲折,做生意的房屋错落有致,街上帆布如织,彩绸飞扬,时不时会有百姓牵着骆驼,牛马穿插而过。
一间充满异域风情的客栈里,白清兰,陌风,楚熙,虞珺卿,邵怀澈,佘砚,阿芙和阿糜八人对坐。
桌上摆着一桌美味佳肴,众人都在埋头吃饭,只有那只小白狗在桌上乖乖趴着,不吵不闹,而虞珺卿会时不时会扔一些骨头和肉去桌下。
白清兰不解问道:“诸位可想到了办法让费砀出兵驰援柔城?”
楚熙将刚剔除骨头的排骨放进了白清兰的碗中后,才放下筷子,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继续吃着碗中的饭菜。
白清兰一句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白清兰见无一人发表意见,便用筷子夹起碗里的排骨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后吞入腹中才笑道:“既然你们都想不出办法,那我这有一计。”
陌风拿起一个干净的空碗慢条斯理的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放到白清兰面前。
虞珺卿急忙问道:“姐姐,什么计啊?”
“美人计!”白清兰嘴角一弯,“我听说每晚宵禁时,费燃总喜欢在福州街道游荡,只是为了偶遇落单的女子。不如今晚让我去碰碰运气,把他引出来如何?”
佘砚闻言,停下筷子,赶忙出言阻止道:“闺女啊,这不行的,你上次的伤都还没好你就去以身诱敌,这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叫爹怎么办?”
陌风也放下筷子凑到白清兰耳边,轻声道:“主子,佘老说得对,所以这事要不交给属下来做吧。属下毕竟曾经也是杀手,这种以身诱敌的事,属下早已习惯了。”
白清兰不解问道:“你穿过女装吗?”
“啊?”陌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属下没穿过。”
“汤燃喜欢女子,所以你别去了。”白清兰凑到陌风耳边轻声道:“就算你能穿女装,也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白清兰眸光微沉,命令道:“所以,你不许去!”
当白清兰将头凑到陌风耳边时,坐在一旁的阿糜眸中杀意渐盛,她虽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是妒火难消。
她虽不明白,白清兰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在场所有人都爱着她,但她明白,白清兰不是个好女人。
因为她一边喜欢陌风一边勾搭着楚熙,就连自己的主人——邵怀澈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阿糜在心里暗骂白清兰是个狐狸精,而她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定会用尽手段,夺回陌风,夺回她能活下去的最后希望。
阿糜眼中的杀气早被白清兰所察觉,但白清兰没有揭穿她,她只是若无其事的伸手端起面前陌风给自己盛的汤抿了一口,汤汁鲜美,咸淡适宜,白清兰满意的抿唇一笑。
而面上虽波澜不惊但心中却暗自欢喜的陌风,心下暗衬,我的小主子,你可真霸道。
邵怀澈提议道:“师傅,要不让我的手下去吧!”
白清兰微微摇头,态度强硬,“不了,我去!”
众人见白清兰态度坚决,也就不再相劝,众人又是有说有笑的吃喝起来。
红蕊初绽迎春日,翠枝欲舒柳絮飞。
庭院中,游廊下,容煦一身蓝衣倚在栏边,与他并立的是容淮。
容煦轻笑一声,“二哥,那日谢谢你不计前嫌出来替我解围。只是不知二哥在我禁足的这段时间,可有抓到谢玉松?”
容淮声音平和,“他逃到虞国去了,据我派去虞国的探子来报,说他被虞国皇室所救,我派去杀他的杀手都被虞国宫内的影卫所杀,现如今,虞兴两国不曾开战,我又不能贸然派兵去攻打虞国,引起两国战乱,所以就只能先放过他了。”
容煦知晓容熙不是泛泛之辈,所以也不指望容淮能抓住谢玉松,然后断容熙一臂。
容煦话锋一转,问道:“二哥,你可知神仙庙?”
容淮应答自如,“谢玉松走的时候,将所有钱财都遗留了下来,我将这些钱全部充公后,陛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在整个兴朝各州各县大肆建立神仙庙,还让穆家军去做苦力,让周灏来监工。”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神仙庙里藏有大批匈奴人。”
容淮闻言并不惊讶,他顺着容煦的话接道:“神仙庙本就是皇后蛊惑陛下所建立的,里面有匈奴人不是很正常吗?”
容煦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弧度,“原来二哥早就知道了呀!二哥是不是也想着作壁上观,等待时机?等着他们把这一摊清水搅的浑浊,再见机行事啊?”
水清无鱼,所以只有水混浊了,臭鱼烂虾才会借机而上。
兴朝到容烨已有五百年历史,容烨昏庸无道,不学无术,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子。
而容淮所想,就是想借奚梦儿的手,将兴朝这平静了五百年的盛世给搅和成一摊浑水,届时,乱世降临,有能之人才会揭竿而起。
而他只需拉拢人才亦或作壁上观,看着这帮揭竿而起之人斗来斗去,最后坐收渔利就好。
容淮没有回答容煦,他只话锋一转,“三弟,你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我们才是这世间最亲之人,就算曾经有分歧,但我们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过去的事我们都放下吧。如今这天下乱了,我们更当同心协力,相互扶持才是,因为只有我们联手,才能天下统一。”
容煦闻言,只觉可笑。
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他和容淮出生皇家,哪有什么兄弟情深,有的只不过是相互算计罢了。
容煦永远都忘不掉,建兴三十八年,他和容淮因皇位而爆发的那场夺位之争,两人都只为一个皇位,四处征兵,最后都对彼此下了杀手。
可要说最狡猾的便是他们的父皇——容晖。
容淮和容煦两人在底下争来争去,斗的死去活来,而容晖却身坐高台,冷眼旁观,最后两人斗的两败俱伤时,容晖却早已拟好旨意,让容烨当了皇帝。
两人斗来斗去,最后竟都只是为给他人做了嫁衣裳,真是可笑啊!
但若不是容晖将皇位传给容烨,那他和容淮此刻早已是你死我活了。
容煦笑意不善,附和道:“二哥说的是,咱们兄弟情深,理当相互扶持,一同拿下皇位。”
只可惜皇位只有一个,容煦和容淮心里都很清楚,若有朝一日,皇位当真被他们拿下,那他们兄弟二人便是二虎相斗,一死一伤了。
容煦眸光微沉,嘴角带笑,“只不过,二哥可否给我透个底,此次查抄谢家,不知二哥扣下了多少?”
容淮此次扣押了谢家一半财产收入囊中,而这一半财产是他招兵买马所用,他自然不愿对容煦实话实说。
容淮出言搪塞道:“陛下只是疯不是傻,若扣押之事被他知晓,就凭他那疯魔的性格,定饶不了我。”
容煦能信容淮的话才有鬼了,容煦知道,容烨虽疯不傻,但却不喜欢管理朝政,容烨有时不想批阅奏折时,都会让人宣裴子衿进宫,帮他代为处理。
就这样一个无心机无城府之人,就算容淮贪了百分之八十,只要不影响容烨建神仙庙,容烨根本就发现不了。
容淮见容煦不言,他长叹一声,“二弟,这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等改日有空,我们兄弟再聚。”
容煦笑道:“好,二哥慢走!”
容煦命令道:“来人,送二殿下!”
容煦语毕,一个小厮走上前,一路恭恭敬敬将容淮送出了府。
容淮走后没多久,一个黑衣身影闪身到容煦身后,她向容煦行了一礼,恭敬道:“主人!”
“谢玉松逃到了虞国,你没派人去支援他们,那等楚熙知晓了这件事后,定会怀疑你。所以琉璃,你不必再待在楚熙身边了,以后就跟着本王吧!”容煦说着转过身,琉璃抬头,一张白皙如雪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此女正是楚熙身侧的贴身护卫——琉璃。
琉璃目光微沉,冷的如冰,似无感情一般,她颔首,“是!”
容煦满意一笑,“琉璃,楚熙给你的那七万人,你想办法把他们转移到本王麾下,然后将他们制成兽人,关入隐蔽的地方后,你就回到本王身侧,为本王办事。”
琉璃应道:“属下知道了!”
容煦摆了摆手,琉璃转身退下。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洒在院中的樱树上,树下是一地零乱的樱花。
庭院里,白清兰一袭素衣站在皓月下,清姿曼妙,体态轻盈。夜风吹过她的衣裙,裙摆随风而舞,在风中摇曳生姿,月光照耀她的衣衫,一股清冷的气质萦绕在白清兰周身,仿若她是不染凡尘的谪仙一般。
“闺女!”
佘砚端着一盏汤盅向白清兰急急忙忙走来。
白清兰转身看去,只见佘砚将汤盅端到一旁的石桌上放好。
佘砚笑着向白清兰招手,“闺女快来!”
白清兰走到石桌边,佘砚将汤盖掀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佘砚拿起调羹放进汤盅后才端起递给白清兰,白清兰接过后,佘砚才一脸自豪的解释道:“闺女,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炖的鸡汤,我可足足炖了两个多时辰呢!这汤里啊我还加了枸杞红枣,葱姜蒜呢,都是补血调味的,你快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白清兰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鸡汤放进嘴里抿了抿,这鸡汤香醇可口,不油不腻,白清兰一口吞下腹中时,只觉身心都暖了不少。
白清兰笑道:“这汤真好喝!”
“闺女,我跟你说,我知道你喝不了多少,所以我特地只给你盛了这么一小盅。上次你不是重伤了吗?我怕你身子弱,重伤后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我决定从今日起,每天我就变着花样给你炖一碗汤,我非得把你这身子给补壮实了不可。”
白清兰闻言,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白清兰用调羹舀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咀嚼,鸡肉软烂脱骨,肉质鲜嫩。
白清兰将鸡汤喝了一半后,便只觉腹中饱了,便婉拒道:“义父……”我喝饱了
“喝饱了是不是?”佘砚打断道:“你等会就要去街上以身诱敌,这些东西我来收拾。”佘砚说着一边收汤盅一边问道:“对了,这汤可合你胃口啊?要是味道淡了或是咸了,你一定要说出来,爹爹下回改进。”
佘砚对于这个临时认下的义女,佘砚不知该怎么和她相处才能体现自己对她的父爱,可是他还是用自己自认为好的方式去对白清兰,他就是想把没能给佘淑的父爱全部给到白清兰身上。
因为在他心里,他把白清兰当佘淑,只要把对佘淑的爱给了白清兰,那就是在弥补佘淑。
白清兰笑道:“这汤好喝,不需要改进。义父,谢谢你!”
佘砚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嗐,我们是一家人,你跟我客气啥?”佘砚将收拾好的汤盅拿起,“对了闺女,你是不是在等人啊?”
“我约了阿糜,想跟她说些话,也想让她送我一程。”
佘砚笑道:“你以身诱敌,楚熙,陌风,邵怀澈他们都会在暗中接应你对不对?”
“是,他们已经出发了。”
佘砚微微点头,“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知道吗?”
白清兰乖乖应道:“知道了!”
佘砚轻叹气,便端着汤盅转身离去。
白清兰轻叹一声,“出来吧!”
白清兰语毕,阿糜便在移形换影间,来到了白清兰面前。
阿糜率先开口问道:“你约我来,是要和我说什么?”
“陪我走一程,可好?”
阿糜毫不犹豫的应道:“好啊!”
白清兰和阿糜很快就走出了庭院,小巷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白清兰边走边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上午吃饭时,你那眼神,是想杀我吗?”
阿糜毫不避讳的承认道:“是又如何?”
白清兰不解,“为何想杀我?我哪得罪你了?”
“你知道陌风的真实身份吗?”
白清兰应答自如,“知道啊!”
阿糜闻言,怒从心起,他为陌风忿忿不平道:“你既知道,你是怎么敢让他给你当下属的?”
白清兰淡然一笑,“阿糜姑娘,我想这不是你要杀我的真正理由吧?阿糜姑娘,容我猜猜啊!”白清兰假意想了想才嘶了一声,面色古怪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阿糜冷哼一声,“是又怎样?白姑娘,像你这样喜欢到处勾三搭四,用情不一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得到陌风的真心!”
“其实你说的不错,我也承认我混蛋,喜欢了陌风不算还勾搭上了楚熙。”白清兰长叹一声,“可是人性啊,不就是如此吗?我没有生活在燕国,而是出生在了兴朝,兴朝虽民风开放,但也不允许女子像燕国女子那样拥有三夫四君,可却容忍的了男子拥有三妻四妾,这何其不公啊?再说了,我不是圣人,也戒不掉欲望。欲望虽是一把双刃剑,可他带给我的快乐是回味无穷的,人生短短三万天,自然是要随心所欲的活着的,可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最后,就算我勾三搭四,但他们也是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我没有捆绑住他们任何一人,若他们想走,随时离去就好,我绝不挽留……”白清兰眸光一沉,“但是,陌风除外。”
“你既说人生短短三万天,要在快乐中渡过,那我的快乐就是陌风,所以为了不委屈我自己,我必须要将他夺回来。”
“我其实不明白,话说你与他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为什么对他执念还这么深?”
阿糜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给过我光的人。”
建兴二十三年,六岁的荼靡被家人卖进了宫里,后被分配到梧桐宫中,侍奉沈萱。
荼靡本以为自己会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被宫里的各位主子折磨蹉跎致死,但她没想到沈萱竟会把她当女儿一样抚养,而陌风竟也会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
建兴二十五年,陌风被容晖下旨送到了冷宫居住,而沈萱怕陌风孤独,也将荼靡派去陪着陌风。
在冷宫时,因陌风特殊的身体,人人都在欺负他羞辱他,但好在陌风不识字也不懂礼仪,他只知别人对他有恶意,所以,在别人欺负羞辱他时,他也会打骂回去。
陌风虽天生身体特殊,外形看着娇弱似女子,但他力气特别大,每每打人时,因为他的惊人臂力,总会把在宫里欺负他的人打的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但那些被他打的人又不敢回去禀报容晖,毕竟陌风是皇子,而沈萱还是淑妃,所以哪怕宫人被他打了,也只能忍着,当被狗咬了一口。
陌风和荼靡在宫里相互扶持了六年,这六年他们在冷宫里互相取暖依靠,再加上沈萱总说,她和容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所以在荼靡心里,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陌风的妻子。
而自荼靡出宫后,她被人牙子所拐,贩卖了十年,这十年其中痛苦苦不堪言,她常常有想死的心,可每每想起陌风在宫里对她的好时,她才能咬着牙坚持下来。
因为荼靡相信,只有活着才能找到陌风,当找到陌风后,无论他变成什么样,荼靡都想和他在一起,她要成为陌风的妻,就像小时候沈萱所说的那样。
白清兰无奈一笑,“可是怎么办呢?阿糜姑娘,我和陌风是两情相悦。我也很爱他,我还想着和他长命百岁呢!”白清兰心里发酸,“只可惜啊,这世间没有长生之法,而每个人也只能活百岁!毕竟这世上没有鬼神,没有来世,人死后意识消散,身躯也会变作一抷黄土。”
阿糜顺着白清兰的话应道:“所以啊,我就更不能把他让给你了。白姑娘,我不是你,做不到爱上一个人的同时还去爱着另外的人,但你和我不一样,你没了他,楚公子和我家主子都会站在你身后,等你回头,但我就只有他了。”
阿糜一句话说到白清兰的心坎上了,白清兰在心里自责,她确实不是一个好女人,她的多情风流,不能许一心一意爱她的人一生一世,可是,她又不想放过陌风,除非陌风哪一日发自内心的亲口对她说,自己累了,不爱她了。
白清兰才会死心,毕竟白清兰天生骄傲,不会为一个男人低头折腰。
白清兰微微点头,“好,那你就用尽手段去勾引他吧!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阿糜,你可以勾引他,但你若是因妒生恨,为了报复我而做一些你自认为对她好但是又间接伤害他或对他不利的事,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杀了你!”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爱他就自然不会伤害他。”
白清兰补充道:“我说的伤害还包括你若是得不到就想毁掉他亦或对他下药强逼他,我一样会杀了你。”
阿糜冷哼一声,“白姑娘,你多虑了!”
“但愿!”
两人在闲聊中已不知不觉走进了无人的街道。
子时过半,街上因宵禁而阒无一人。
而阿糜为了白清兰能顺利引出费燃,她也施展轻功离去。
白清兰在街上随意找了一间破庙,还未走进去就远远看见一个身着布衣,模样娇滴滴的女子在求饶。
“公子,公子我求求你,我已嫁作人妇,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子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脸上的妆容都被哭花。
只见他身旁的男子笑的一脸淫荡,“你丈夫早已把你租给我了,你丈夫钱都收了,小娘子,你还在装什么坚持?”
就在男子要扑向女子时,只听守在屋外的两个黑衣男子厉声道:“什么人?”
白清兰故作柔弱,她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一脸可怜兮兮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现在就走!”
就在白清兰要转身离去时,屋里男子强硬的声音喝住了白清兰,“等等!”
男子走出屋外时,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身材挺拔,英俊无匹。
白清兰止住脚步,抬头时却将男子惊的目瞪口呆,迟迟缓不过神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大抵就是这副模样吧?
男子定定的看了白清兰许久,连口水都不自觉的浸湿了下颚。
男子伸手擦了擦嘴角口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姑娘打哪来,要去往何处啊?”
白清兰一脸胆怯应道:“小女子是从安丘来的,想投奔福州的亲人,结果打听后才知,亲人已经搬离福州。小女子身上没带多少银钱,福州客栈太贵,我住不起,就想着来破庙凑合一宿,明早再走!”
白清兰话音刚落,一个及其不耐烦的声音传入白清兰耳中,“舅父,那个女子你玩完了没……”玩完了就该我了
话还未完,身穿银色衣衫的费燃在走进破庙遇到白清兰时,声音戛然而止。
她在看到白清兰的脸时,竟也被她的容貌惊的膛目结舌,心跳加速。
这个女子美的不似凡间女人啊!
费燃笑的一脸热情,“姑娘芳名啊?”
白清兰娇俏一笑,“浮生!”
“浮生?”费燃琢磨了一会,才笑道:“浮生大梦哪须争,待醒东风又几程。姑娘的名字可真好听。那敢问姑娘来破庙是?”
从费燃和男子的对话,白清兰能猜测到面前男子应是武尧。
武尧蹙眉打断道:“哪那么多废话,费燃,你不是一直想屋里的那个女人吗?那女人就给你了。”
费燃摆摆手,“唉,舅父,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我从不喜欢夺人所好,所以屋里那个还是给你吧!”
白清兰轻笑一声,柔声问道:“你是福州节度使之子费燃费公子吗?”
费燃闻言,笑容更加不善,“哟,你还听说过我呀?”
白清兰眉眼往上一挑,颇有些勾人意味,将费燃和武尧瞬间迷的神魂颠倒,五迷三道,“听说过,费公子可要去那边?我们聊点风月可好?”
武尧虽也爱美色,但他还是有点头脑。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武尧见过的女子都是自尊自爱,像白清兰这样既不是青楼的妖艳舞姬,又不是自己纳的小妾,第一次见面还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武尧心中顿觉不妙,毕竟哪有陌生女子一上来就和人谈风月的,他心里升起警惕,便一甩衣袖,转身进了破庙。
而费燃这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傻子,竟还傻乎乎的跟着白清兰离去。
白清兰色诱费燃出了破庙,费燃看着白清兰那单薄的背影,闻着白清兰身上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心里瘙痒难耐,他笑的眉眼都弯成了一条线,费燃赶忙上前问道:“小娘子,我掏钱,咱们去客栈快活快活,可好?”
白清兰眉眼微沉,眼中透着杀意,她嘴角一弯,勾起一抹不善的笑意,“好啊!”
费燃语毕,刚要伸手抚摸到白清兰的香肩时,白清兰反身一脚,直接踢到费燃的腰身。
“啊!!!!”
一声痛呼,如惊雷炸响,在街道上反复回荡。
费燃一下栽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就在费燃要挣扎起来时,费燃只觉脖颈处多了一丝凉意,费燃瞥眼一看,只见陌风手执凌云霄抵在费燃脖颈上,而陌风身旁是楚熙和阿糜。
费燃立时被吓的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费燃虽浪荡风流,但也贪生怕死。他为人能屈能伸,现在性命被人要挟,他自是愿意放低姿态,对着白清兰卑微的哀求,“姑娘,姑娘你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白清兰命令道:“绑了押回去。”
陌风应道:“是!”
白清兰转身,施展轻功消失于黑夜里。